省城科技园区的梧桐树叶刚刚泛黄,钟长河办公室的落地窗就映出了一幅欣欣向荣的建设图景。玻璃幕墙外,三栋崭新的人才公寓正拔地而起,塔吊吊臂划出的弧线与远处国家级实验室的穹顶交相辉映。这位新晋省长放下手中的《人才引进专项简报》,指尖在海外高层次人才几个烫金大字上轻轻敲击,深邃的目光掠过文件末尾那组刺眼的异常数据——过去三个月,申报a类人才的数量突然激增40%,其中生物医药领域的国际顶尖专家更是同比暴涨170%。
张秘书,他按下内线电话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把人社局上周公示的第三批人才名单调过来。
与此同时,市中心写字楼28层的环球英才中介公司里,总经理胡天正对着化妆镜调整领结。这位以点石成金闻名业内的中介,此刻正用发胶精心塑造着一丝不苟的发型,镜中倒映出他那双总是闪烁着狡黠光芒的桃花眼。助理小陈抱着厚厚一叠档案轻手轻脚走进来,看见老板正用银质打火机点燃雪茄,烟雾缭绕中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哈佛归来的基因编辑专家,资料都齐了?
都按您的吩咐包装好了。小陈将烫金封面的申报材料递过去,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李博士原来在波士顿社区大学教生物的履历,我们改成了哈佛医学院研究员。还有他发表在地方期刊的豆腐块文章,已经被ps成《自然》子刊的联合署名。她翻开档案夹,里面的银行流水记录显示,这位的海外收入被巧妙地放大了十倍,政府的安家补贴申请表也填好了,税后两百万应该没问题。
胡天吐出烟圈,修长的手指在伪造的学历证书上轻轻滑过,就像抚摸着光滑的绸缎。他想起上周在五星级酒店宴会厅,那位负责人才评审的王处长是如何在觥筹交错间暗示材料要做得漂亮些,又如何在收到加密u盘后意味深长地拍他肩膀。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让他如鱼得水,手机里刚收到的转账提醒显示,某新能源企业支付的包装费已经到账,足够买下整层写字楼。
记住我们的宗旨。胡天对着镜子练习着完美的微笑弧度,镜面反射的光斑在堆满虚假材料的办公桌上跳跃,客户要的不是真相,是政府的补贴;评审专家要的不是人才,是业绩数据;而我们,要的是让双方各取所需。他转身从保险柜里取出另一叠文件,封面上贴着人工智能领域领军人才的标签,照片上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上周还在电子市场帮人组装电脑。
就在中介们用ps技术和话术编织着虚假繁荣的同时,市微生物研究所的实验楼里正酝酿着一场无声的风暴。副研究员赵立伟将《科学》杂志狠狠摔在实验台上,最新一期封面人物正是刚被引进的海外专家林教授。这位留着山羊胡的学者在接受采访时,畅谈着即将在本地建立的亚洲首个合成生物学实验室,那些宏伟蓝图刺痛了赵立伟的眼睛——那本该是他的项目。
什么海外顶尖专家,我看就是个骗子!他烦躁地扯掉白大褂的纽扣,实验室走廊里飘来实习生们兴奋的讨论声,他们正在热议林教授带来的新型测序仪,那正是赵立伟申请了三年却始终得不到批准的设备。电脑屏幕右下角弹出的内部邮件提醒,更是让他的嫉妒心疯狂滋长——人事处通知各科室配合林教授组建团队,要求无条件提供实验资源支持。
夜幕降临时,赵立伟坐在电脑前,指尖在键盘上犹豫地悬停。屏幕上是他刚刚注册的匿名邮箱,收件人地址填写着本地几家媒体的爆料平台。他想起上周学术委员会上,林教授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讲解crispr技术时,自己指出其数据漏洞却被所长用国际视野打断的场景;想起妻子昨晚抱怨的,因为自己职称迟迟评不上而买不起学区房的叹气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