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就这么算了。赵立伟咬牙敲下回车键，一篇题为《警惕海外骗子学者骗取国家科研经费》的文章消失在网络深处。文中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对某留美教授的研究方向描述却精确得令人心惊。他靠在椅背上，听见窗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刚刚是不是有人在走廊里看见他了？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一周后达到白热化。当钟长河在全省人才工作会议上宣布将投入百亿建设国际人才社区时，市科技局的举报邮箱突然收到了一封加密邮件。技术人员破解附件后，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份触目惊心的造假清单：二十三位海外高层次人才中，十七位存在学历或履历造假，九位所谓的国际专利实际处于失效状态，而那位备受瞩目的人工智能专家，其核心算法竟是开源代码的简单修改版。
更令人震惊的是随邮件附上的录音文件。胡天中介公司里传来谄媚的对话声：王处放心，这批专家的材料绝对天衣无缝，连大使馆认证我们都有渠道搞定......紧接着是赵立伟用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在本地学术论坛匿名板块散布谣言：听说林教授的论文被撤稿过？某引进人才的实验数据根本无法重复......
钟长河将钢笔重重按在会议记录本上，墨点在优化人才发展环境标题旁晕染开来。窗外的阳光穿过云层，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宛如他此刻复杂的心境。引进的海外专家正在实验室里夜以继日地工作，本土科研人员却在为争夺资源而内耗，而那些中介和之流，正像蛀虫般侵蚀着这座城市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人才生态。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省纪委书记的名字。钟长河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听见对方沉稳的声音从听筒传来：老钟，巡视组刚才来电，他们收到举报，说我省存在系统性的人才造假问题......
秋风突然穿过半开的窗户，卷起桌上的会议文件。在那些写满创新驱动人才强省的字里行间，仿佛能看见无数双眼睛正在暗中窥视——有胡天们志得意满的笑眼，有赵立伟们怨毒的冷眼，还有更多在虚假繁荣中逐渐迷失的眼神。钟长河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突然想起少年时在乡下见过的捕鸟陷阱，那些用谷物伪装的罗网，总是能精准捕获最贪婪的猎物。
他缓缓握紧手机，指节发出清脆的响声。这场由野心、嫉妒和贪婪交织而成的闹剧，是时候该收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