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冰湖,太阳已西斜,橘红色的晚霞洒在雪原上,把积雪染成了淡粉色。张诚指着远处的一处矮房,兴奋地喊:“那有座废弃的驿站!今晚能在屋里睡了!”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座灰扑扑的矮房,屋顶上的积雪压得厚厚的,却依旧立得稳当。
驿站的门是虚掩着的,推开门时,“吱呀”一声响,惊得屋梁上的积雪簌簌落下。屋里积了层薄灰,却还算干净,角落里还有个完好的灶台,灶台上摆着几只缺了口的陶碗。侍卫们立刻动手打扫,擦桌子、扫地面,林澈则去屋外捡了些枯木,生起了火。
周老坐在灶台边,往锅里添了些雪,又从行囊里取出几块干肉和一把杂粮,放进锅里煮。很快,锅里的雪就化成了水,干肉的香气慢慢散开来,混着杂粮的清甜,飘满了整个驿站。阿石凑在灶台边,眼睛盯着锅里翻滚的肉,鼻尖被热气熏得通红,像只等着投喂的小兽。
林砚靠在窗边,看着屋外的晚霞,玄黎站在她身边,手里拿着块刚擦干净的木牌——是从驿站的桌角找到的,木牌上刻着“青竹镇”三个字,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却还能看清。“你看,连驿站里都有青竹镇的痕迹。”玄黎把木牌递给林砚,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刻痕,“说不定以前,常有从青竹镇来的旅人在这里歇脚。”
林砚摩挲着木牌,忽然笑了:“等我们到了青竹镇,也找个这样的木牌,刻上我们的名字,挂在院子里好不好?”玄黎的心猛地一软,他从身后轻轻抱住林砚,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好,刻上‘玄黎’和‘林砚’,再刻上我们种的梅树,年年都能看到。”
锅里的汤煮好了,周老用陶碗盛了一碗,先递给林砚:“趁热喝,补补身子。”林砚接过碗,暖意从指尖传到心口,她舀了一勺汤,递到玄黎嘴边:“你也喝。”玄黎低头喝了一口,鲜美的汤汁在舌尖散开,混着林砚指尖的温度,暖得他心口发颤。
众人围坐在灶台边,捧着陶碗喝着热汤,驿站里的热气驱散了所有的寒凉。张诚喝得满头大汗,边喝边说:“等回到边城,我就给家里写封信,让他们也放心。”林澈笑着接话:“我也得写,让我那小徒弟看看,他师父没给她丢人。”阿石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偶尔抬头看看周老,又看看玄黎和林砚,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夜深时,驿站里的火还没灭,昏黄的火光映着每个人的脸。林砚靠在玄黎怀里,听着屋外的风声,手里还攥着那块刻着“青竹镇”的木牌。玄黎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轻得像梦:“快睡吧,明天再走一天,就能到边城了,到了边城,离青竹镇就更近了。”
林砚点点头,闭上眼睛,鼻尖萦绕着玄黎身上的清冽气息,还有锅里残留的肉香。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青竹镇的老梅树,看到了暖湖边的芦苇,看到了院子里挂着的木牌——上面刻着她和玄黎的名字,在风里轻轻晃着。
屋外的晚霞早已褪去,夜空里缀满了星星,亮得像撒了把碎钻。驿站里的呼吸声渐渐均匀,只有灶火偶尔“噼啪”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