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站了起来。
“霍山，你可知罪？”
霍山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放声大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不屑和狂妄。
“我何罪之有？楚云，你少拿根鸡毛当令箭！我告诉你，我手底下那几万弟兄，只认我霍山！你今天敢动我一下试试？信不信明天整个京营都给你翻过来！”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楚云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说完了吗？”
他从袖中，缓缓取出了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霍将军或许不认得本官，但这个，你总该认得吧？”
看到圣旨的瞬间，霍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建武卒军师楚云，忠勇可嘉，智计无双。兹有京营副将霍山，妒贤嫉能，暗害忠良，动摇军心，罪无可赦！朕心甚痛！特赐楚云先斩后奏之权，霍山一案，由其全权处置，任何人不得干涉！钦此！”
“先……先斩后奏……”
霍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帝……皇帝竟然为了一个楚云，给了他如此之大的权力！
这怎么可能！
“霍将军，现在，你还觉得本官动不了你吗？”
他知道，楚云没有开玩笑。
：“要杀便杀！何必多言！我霍山戎马一生，死则死矣，绝不受辱！”
“杀了你？”
楚云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怜悯，
“霍将军，你太高看自己了。杀了你，只会脏了本官的刀。”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宣布了那道早已拟好的命令。
“赵莽，传我将令。”
“从即刻起，革除霍山京营副将一职，降为建武卒普通列兵一名。”
“自明日起，每日卯时，随新兵一同操练。如有违抗，或训练不达标者……”
楚云的目光，变得无比冰冷。
“……军法处置。”
霍山整个人都懵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被关押，被罢官，甚至被当场斩杀！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楚云给他的，竟然是这样一种……生不如死的惩罚！
“你……你敢！”
反应过来之后，滔天的怒火和屈辱，瞬间吞噬了他的理智！他像一头发狂的狮子，嘶吼着就要朝楚云扑过去！
“我杀了你这个竖子！！”
“铛！”
赵莽的刀，快如闪电，瞬间出鞘，那冰冷的刀锋，稳稳地停在了霍山的喉咙前，只差一寸，便能刺穿他的皮肤。
冰冷的触感，让霍山瞬间清醒了过来。
“霍将军，两个选择。”
楚云的声音悠悠传来。
“一，现在就死在这里，一了百了。”
“二，接受处罚，活下去。”
“你自己，选吧。”
整个营帐，死一般地寂静。
许久之后，霍山闭上眼睛：
“我……选……二……”
……
第二天，卯时。
建武卒的校场上，出现了一道奇异的风景线。
在三千名新兵的最前排，一个身影显得格格不入。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却完全不合身的粗布兵服，双手背在身后，双腿叉开，摆出了一个标准而又僵硬的站桩姿势。
正是前京营副将，霍山。
他成了全军的焦点。
所有的士兵，都用一种混杂着幸灾乐祸、畏惧和同情的复杂目光，偷偷地打量着他。
霍山感受着这些目光，只觉得自己的脸皮，像是被人用刀子，一层一层地刮了下来，火辣辣地疼。
楚云！你等着！只要我不死，我定要将今日之辱，千倍百倍地还给你！
时间，在煎熬中缓缓流逝。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当正午的太阳，升到头顶时，霍山感觉自己的双腿，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像是两根灌满了铅的木桩。他的身体摇摇欲坠，汗水湿透了衣背，视线都开始模糊。
尊严、体力、意志，都在这无声的酷刑中，被一点一点地碾碎。
解散的号令终于响起。
他几乎是瘫软着，靠在了身后的同伴身上。
就在这时，一个陶碗，递到了他的面前。
碗里，是堆积如山的，冒着油光的红烧肉。
一个年轻的新兵，带着几分敬畏，又带着几分同情，小心翼翼地开口。
“将军……啊不，兄弟，吃吧。”
“先生说了，在建武卒，只要你站得住，就有肉吃。”
霍山呆呆地看着那碗颤巍巍的，散发着香气的红烧肉，钻进他的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