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栀的位份是答应,被安置在西六宫最偏僻的碎玉轩。
轩名不祥,地方狭小,陈设简陋,同住的还有一位称病多年、早已被遗忘的刘常在。
这安排,自是少不了高贵妃的“关照”。
锦心一边收拾着仅有的几件行李,一边红了眼眶:
“小姐,这地方……比咱们府里的偏院还不如。”
“挺好,”
林晚栀推开窗,看着窗外荒芜的庭院。
“清静,才好做事。”
她需要的,正是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暗中织网。
果然,入夜后,“关照”就来了。
掌事太监李德全,挺着肥硕的肚子,带着两个小太监,大摇大摆闯进碎玉轩。
“林答应,奴才给您送份例来了。”
他皮笑肉不笑,将一只单薄的包袱扔在桌上。
“您这儿偏僻,内务府事务繁忙,若有怠慢,您多担待。”
锦心打开包袱,里面只有几匹颜色灰暗的次等布料,些许劣质炭火,连茶叶都是陈年的碎末。
“李公公,”
锦心忍不住道。
“这……这分明是克扣!连规制的一半都不到!”
“哟呵?”
李德全三角眼一翻。
“小丫头片子,敢污蔑内务府?看来是缺管教了!来人,教教这碎玉轩的奴才,什么是规矩!”
两个小太监狞笑着上前就要抓锦心。
“住手。”
一直沉默的林晚栀开口了。
她坐在灯影里,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李公公,好大的威风。”
李德全被她看得心里莫名一怵,随即梗着脖子:
“林答应,奴才也是按规矩办事!”
“规矩?”
林晚栀缓缓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声音轻柔如羽,却字字冰冷。
“那我问你,克扣宫嫔份例,是何规矩?”
“奴才没有……”
“永巷东角门第三棵槐树下,埋着的东西,”
林晚栀打断他,目光如刀,直刺他眼底。
“需要我请皇后娘娘派人去挖出来,看看是什么规矩吗?”
李德全脸上的肥肉猛地一颤,血色瞬间褪尽,眼中涌出极大的惊恐!
那树下埋着的,是他偷偷倒卖宫中器物换来的金银!
此事他做得极其隐秘,这刚入宫的答应怎么会知道?!
“还有,你那个在宫外赌坊欠下巨债的侄子,”
林晚栀逼近一步,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致命的压力。
“若是让追债的知道,他叔叔在宫里‘颇有积蓄’,你猜会如何?”
“噗通”一声,李德全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答应主子饶命!奴才猪油蒙了心!奴才该死!份例……份例马上给您补齐,双倍!不,三倍补齐!”
他此刻再看林晚栀,只觉得这单薄身影在昏暗灯光下,宛如索命的阎罗!
“份例,按规制送来即可。”
林晚栀坐回椅中,端起一杯冷茶,轻轻吹了吹。
“至于你这条命……”
李德全屏住呼吸,浑身抖如筛糠。
“暂且记下。”
林晚栀抬眼,眸中冷光流转。
“往后,碎玉轩的一应事务,以及内务府那边……你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奴才明白!谢答应主子不杀之恩!奴才以后就是主子的一条狗!主子让奴才往东,奴才绝不往西!”
李德全几乎是哭着表忠心。
“滚吧。”
林晚栀垂下眼帘,不再看他。
李德全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带着人跑了,比来时快了十倍。
锦心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小、小姐……您怎么知道他……”
林晚栀放下茶杯,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前世,这个李德全是高贵妃的爪牙,没少作践她。
他那些阴私勾当,是在他后来被扳倒时才曝光的。如今,不过是提前拿来用用。
先知,就是最利的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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