鄯善黎捏紧拳头,恨不得亲自下场厮杀,但她知道自己一人之力不足以抗衡这万千兵马,再看志得意满的伊稚斜正高高自山腰上俾睨着山脚下的一切,风吹红了鄯善黎的眼角,撕开汉军血口的同时也撕裂着鄯善黎的心!
“轮番攻击!!!”
风中的伊稚斜挥斥方遒,指挥着千军万马,对区区一万汉军进行轮番打击,由于人数上压倒性的优势,遍地是被射死的战马和呻|吟的汉朝士兵,第一次见识战场惨烈的鄯善黎不禁闭紧了双眼,不忍再看!
“大汗,我们能不能撤兵?”
鄯善黎心焦如焚,问出了这句战场上的禁忌之言。
伊稚斜眼神冷冷盯着山下,看着拼死奋战的一人,那人于万军之中左右拼杀,以寡敌众却依旧不失风采,正是汉廷大将飞将军——李广!
“杀!!!”匈奴的喊杀声声震九霄!
“抓住李广!我要活的!”
伊稚斜仿佛根本没有听到鄯善黎的哀求,他双眼血红,看着向李广冲杀而去的副将一个个被他用大黄弩弓射死,遂派出左大将和右大将从山腰冲杀下去,李广见状一面奋力抵挡一面用马鞭猛抽身边一少年的马屁|股,那马吃惊猛地朝着雁门关奔去!
鄯善黎见那少年分外眼熟,定睛细看,好像是李广之子李敢!
他也随父从军前来阵前杀敌了!
一队匈奴兵士追击而去,少年将军银枪好似闪电前后挥舞,斩杀的匈奴兵士叫苦连连,箭矢如蝗飞速袭来,鄯善黎不禁为李敢捏了一把汗,伊稚斜身后的披风烈烈作响,他抽出自己的强弓张弓引箭,劲弓强弩飞矢如星,一箭便射在少年的胳膊上!
飞舞如虹的长枪渐渐变得迟钝,好在李敢马快,不等伊稚斜射出第二箭,那马儿已经跑到射程之外,冲进雁门关,身后衰草离披已经被红色浸透,夕阳带血染上天边的残云……
“噗!让那副将跑了!”
伊稚斜收回强弓,不无惋惜。
大队兵士和左右大将都将主要目标放在了飞将军的身上,此时李广的箭已经用光,只得以配剑勇敌包围而至的匈奴大将,战鼓声声!密集的冲锋鼓点震慑着汉军,也震颤着鄯善黎的心,她的心跳愈发加快,犹如山崩!
刀枪剑戟如林,纵是飞将军也三拳难敌四手,随着冷森森的刀兵舞动成密不透风的光影,激烈交战的李广终是不敌,一个失手被左大将打落|马下,立刻被其余匈奴兵士将兵器架在脖颈处,动弹不得!
汉军见大将被俘立刻慌了阵脚,满身血污的兵士溃败而逃,硝烟弥漫中漫山遍野燃起火海,烈焰舔舐着这片土地,匈奴兵士愈战愈勇,山谷中充斥着野兽般的嘶吼和咆哮,汉军且战且走,血与泪在肆意流淌,浓烟扑面而来,天空霎时变得阴云密布。
左右大将二人亲自将飞将军李广押解上来,飞将军斜飞入鬓的眉毛此刻皱成一团,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却像夹着尾巴的丧家之犬,充满战败的失落和悲戚。
鄯善黎见之不忍,别过头去。
伊稚斜大汗看到此情此景,不禁拍掌大笑:“看到了吗,阿黎!这就是你们汉廷的飞将军!在我伊稚斜的面前也不过如是!可惜让那副将跑了,看他年纪轻轻想来也不成气候!”
鄯善黎望着天边如火烧之云,热泪滚烫:“飞将军以寡敌众,虽败犹荣!”
“好个虽败犹荣!不过是你为自己同胞找的借口罢了!失败就是失败!哪里还有什么虽败犹荣!况且你姓鄯善,应是楼兰王姓,说明你也是个西域人,怎么会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汉廷之人?简直可笑!”
鄯善黎冲口而出:“我父王是汉廷人,我虽随母姓,但自小跟随父王在淮南长大,自然是汉廷人!”
“父王?”
伊稚斜眼神闪过一抹惊诧,以前他从未怀疑过鄯善黎陪嫁的身份,以为不过是明珠蒙尘,藏在皇室内一个小小奴婢,至多不过是公主亲随,如今听得父王二字不觉自己原是小瞧了她!
一双鹰眼目光闪烁间,流露出难以名状的复杂之色,刚要追问,忽然一骑自匈奴后方奔来,手中挥舞着一道白翎……
“伊稚斜大汗!不好了!后方龙城失守,祖宗圣地被汉军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