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的手摩挲着鄯善黎脖颈上脉搏跳动的地方,丝丝温热透过肌肤渗入骨髓,空气忽然变得异常粘腻,跟着他呼吸的频率,鄯善黎突然发现自己的心跳早已乱了节奏。
“别动……”刘彻的声音贴着耳郭传来,让人耳朵发烫。
鄯善黎感到刘彻垂眸,额前碎发扫过自己颈侧,好似羽毛轻轻拂过……
“陛下……”呢喃声瞬间被一丝柔软吞没,好似两片云朵在风中相融,热烈的爱意带着恣意的掠夺,让鄯善黎有些招架不住……
“不好啦!不好啦!陛下要不要快去看看!”
门外的喊声登时打破胶着的氛围,鄯善黎忽然向后一躲,手指尴尬地搓着衣襟儿。
刘彻不耐地抬起眸色:“何事喧哗?!”
看向门外奔进来的皇后宫内的婢女,婢女慌慌张张地回禀:“陛下,本来皇后不叫奴婢告知陛下的,奈何皇后娘娘从金华殿回去后,便在床榻上打滚,疼的翻来覆去,不久……不久竟……”
“竟什么?!”汉武帝英眉微挑:“你说清楚!”
“不久竟诞下死胎……那胎儿刚刚成型,隐约能见鼻子眼睛的……”
婢女眼中含泪:“自从上次陛下临幸皇后已有月余,许是怀孕但皇后并不知晓……现下皇后血崩……一床的鲜血……怎么办哪!”
“怎么办!还不快传御医!”汉武帝目眦欲裂,本没料到如此:“咎由自取,简直是咎由自取,卫子夫你心也太狠了!”
鄯善黎想起前次卫子夫哭着闹着以太子刘据为饵将刘彻诓到自己在甘泉宫的高光殿,想必是那次便有了身孕,只是她自己只顾算计旁人,根本没料到自己怀孕一事,也是自食其果了!
她斜眼看向一旁的刘彻,他眼中有怒但也有悲,脚下来回踱步,却不知该如何。
“陛下难道不去看看?!”还是鄯善黎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活该!朕不去!”汉武帝嘴上说着不去,眼神却飘向门外。
鄯善黎心中略有思量:“陛下还是去吧,毕竟是你的皇后。值此多事之秋,也望陛下恩准臣妾去正觉寺祈福,以免臣妾步皇后的后尘。韩说和郭照都会保护臣妾,还请陛下放心!”
“还是你最懂朕的心思!”刘彻朝着婢女摆了摆手,回眸深深看向鄯善黎:“妍儿,你当知道朕的心,但是她毕竟也是皇后,朕总不能见死不救……”
刘彻轻柔地挽了挽鄯善黎的发丝,眸色深沉,接着扭头大步迈出了金华殿。
“人家都是拼命留住陛下,还没哪个妃嫔好似姑娘,生生将陛下向外推的!”
元宵一边收拾金华殿,一边皱眉:“姑娘就是心太善,要我说那皇后本就是要害你,没想到落得这般境地,也是自讨苦吃!若夫人留陛下,陛下定不会去皇后那里!”
“留下他的人做什么呢?那毕竟也是他的孩子,他的心难免担忧,又是何必!”
鄯善黎褪下薄纱罩衣淡淡道,眼睛却望向门廊外的漫天星斗。
“姑娘心里一定有别人,所以才根本不在乎陛下是否留下!不然你看那些妃嫔,哪个不是争宠的厉害,唯有姑娘如此淡然,面对来势汹汹的王太后和皇后也能轻松化解,姑娘真乃神人!”
“不许乱说!”鄯善黎心头一紧,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在霍去病回来之前,自己或许还能为他做点什么。
而后自己又当以何种身份与他重逢呢?
鄯善黎挑了挑烛火,心也好似烛光一般隐约颤动:“你去告诉公子韩说,明日出发去茂陵。”
“诺!”元宵施礼:“另外碧痕好像醒了,夫人要不要去看看?”
“知道了。”鄯善黎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穿过连廊,朝着偏殿而去。
灯烛明灭,执手相看泪眼,碧痕胳膊上的纱布还有微微的血痕,苍白的脸上带有一丝惊讶:“秋蝉,是你吗?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嘘!秋蝉已经随着匈奴而去了,现在你面前的是李夫人李妍儿。”
鄯善黎轻轻为碧痕掖了掖被子角:“你受苦了,不过没关系,以后你在我身边再也不会受苦了。”
“阿黎!”碧痕一把搂住鄯善黎的上半身,抱头痛哭:“你我的命运怎么就这么苦啊,我知道淮南王出事了,我也在你和南宫公主离开的那一刻被陈阿娇特意要过去折磨。好在……好在你终于回来了,不管你是阿黎也好,是李夫人也罢,碧痕还是碧痕……呜呜呜……”
那些渺远的曾经铺天盖地一般袭来,只是今夕何夕。
窗外星光无垠,灯火渐起。
二人灯下互诉衷肠,讲了分离后各自的遭遇,最后鄯善黎叹道:“你好好养伤,我会让李公公好好照看你,我需得去一趟茂陵。”
“茂陵山高林密,你需得小心。”碧痕隐隐担忧道。
“无碍的,有郭照陪我,还有韩说,不会出事的。”
鄯善黎微微一笑:“倒是你,除了养伤,记得替我听着点前朝的风声,我在等郭解和审卿宣判的消息。”
“你放心!此乃京城第一大案,不难打听。”碧痕点了点头:“你就放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