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
十几双眼睛同时亮起红光，像黑暗中点燃的炭火。培养舱的玻璃罩缓缓升起，粘稠的液体流到地面，那些半人半机械的融合体迈步走出。
他们的动作起初有些僵硬，像生锈的机器，但很快变得流畅。金属肢体反射着“盖亚之心”的蓝光，人肉部分则呈现不健康的青灰色。没有表情，只有那些发光的眼睛锁定了刘子阳三人。
“礼物。”马丁张开双臂，“最新的融合体。人类士兵的神经反应，机械的绝对服从，再加上源细胞能量的加持。每个都能单挑一个小队。”
他看向刘子阳。
“而你，刘先生，现在只剩六七成实力。你猜能撑多久？”
刘子阳举枪的手很稳。
“试试就知道。”
第一个融合体动了。
快得像子弹。
刘子阳开枪，子弹打在金属胸甲上溅出火花，但没能阻止它。融合体冲到面前，机械手臂挥来。
刘子阳侧身，手臂擦过脸颊，带出一道血痕。
第二、第三个融合体同时扑来。
元灵儿抽出短刀迎上。
“晓柔，退后！”
唐晓柔后退到走廊拐角，但没逃走。她闭上眼睛，集中精神。
生命磁场释放。
那些融合体的动作突然一滞。
“有效！”她喊，“他们对源细胞能量有反应！我的磁场在干扰他们！”
但只持续了几秒。
融合体胸口的发光晶体闪烁几下，调整了频率，抵抗了干扰。
他们再次冲来。
刘子阳扔掉打空的手枪，抽出匕首。
硬拼不行。
这些家伙力大无穷，金属外壳坚硬，唯一的弱点是……
他盯着那个发光晶体。
每个融合体胸口都有一颗，像心脏一样脉动。
“打胸口那颗晶体！”
“明白！”
元灵儿灵巧地绕到一个融合体侧面，短刀刺向晶体。
但融合体反应极快，金属手臂格挡。
刀刃砍在手臂上，只留下浅痕。
“该死，砍不动！”
刘子阳的情况更糟。
两个融合体围攻他，他只能勉强躲闪。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每一次大幅度移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断骨处像有火在烧。
（撑不住……）
（必须想办法。）
他看向马丁。
马丁站在能量核心前，正专注地操作控制台，似乎对战斗毫不关心。
（他在激活什么？）
刘子阳分神的瞬间，一个融合体的拳头砸在他肩上。
咔嚓。
旧伤复发。
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子阳哥！”唐晓柔想冲过来。
“别过来！”
融合体抬起脚，要踩下。
刘子阳翻滚躲开，地面被踩出一个坑。
他喘着气，看向元灵儿。
她也陷入苦战，身上已经多了几道伤口。
（没办法了。）
（只能用那个。）
他闭上眼睛，集中全部精神。
抗体新能力——能量共振。
但这次不是干扰机械，是干扰那些融合体胸口的晶体。
晶体与源细胞能量连接，有固定的振动频率。
他感知着。
找到了。
第一颗晶体的频率。
调整自身能量，匹配。
然后，猛地一震。
晶体炸裂。
融合体僵住，眼中的红光熄灭，轰然倒地。
有用！
但代价巨大。
头痛像要炸开，鼻血涌出，视线模糊。
第二个融合体冲来。
刘子阳咬牙，再次感知。
第二颗晶体。
共振。
炸裂。
第二个倒下。
他喘着气，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了。
还剩十一个。
而他最多再撑两次。
“灵儿……”他声音嘶哑，“带晓柔走。”
“不可能！”
“这是命令！”
“去你的命令！”元灵儿砍倒一个融合体，但手臂被另一个抓住，用力一甩。
她撞在墙上，喷出一口血。
“灵儿姐！”唐晓柔冲过去扶她。
就在这时。
大厅的灯光突然闪烁。
然后全部熄灭。
只剩下“盖亚之心”的蓝光和融合体眼中的红光。
能源被切断了。
冷凝和苏婉清成功了。
马丁低骂一声，看向控制台。
屏幕黑掉了。
“该死的小偷……”
融合体们动作也变慢了——失去外部能源供应，他们只能依赖体内的源细胞能量，功率下降。
机会。
刘子阳强行站起。
“晓柔！现在！最大功率释放磁场！”
唐晓柔点头。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全力释放。
生命磁场像无形的冲击波扩散。
所有融合体同时僵住。
他们胸口的晶体疯狂闪烁，试图抵抗，但功率不足。
“就是现在！”刘子阳冲向最近的一个，匕首刺入晶体。
炸裂。
元灵儿也挣扎着站起，短刀刺穿另一个。
一个接一个。
晶体炸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十秒钟。
十一个融合体全部倒下。
大厅里只剩下喘气声。
刘子阳撑着膝盖，眼前发黑。
元灵儿靠墙坐着，左臂明显骨折。
唐晓柔脸色惨白，释放磁场消耗太大，她站不稳。
马丁看着满地残骸，表情平静。
“不错。”他鼓掌，“比我想象的强。但可惜，你们还是晚了。”
他指向“盖亚之心”能量核心。
核心的光芒正在改变。
从蓝色变成橙红色。
“我已经激活了共鸣程序。”马丁说，“‘盖亚之心’正在和地球上其他几个能量源共振。一旦共振完成，‘永恒之门’的位置就会完全显现。”
“你想开门？”刘子阳问。
“不。”马丁摇头，“我想毁了它。”
他走向控制台，从下面拿出一个金属箱子。
打开。
里面是一枚炸弹。
“高能聚变弹，当量足够炸毁整个昆仑山脉。”他说，“等共振完成，所有能量源位置明确，我就引爆它。连锁反应会摧毁地球上所有的‘门基’。”
“你也会死。”
“我知道。”马丁微笑，“但这是唯一能彻底终结‘永恒之门’威胁的方法。牺牲我一人，拯救全人类。很划算，不是吗？”
他提起箱子，走向能量核心。
“别动。”刘子阳举着匕首，“放下炸弹。”
“你阻止不了我。”马丁说，“除非你想看着门打开，看着未知的灾难降临。”
“我们可以找其他办法。”
“没有其他办法。”马丁眼神坚定，“我研究了四十年，刘先生。我试过所有可能。封印、隔离、中和……都没用。门就像癌症，只能切除。”
他按下炸弹的启动按钮。
倒计时亮起。
30:00
29:59
“三十分钟。”马丁说，“共振完成需要二十五分钟。之后我会手动引爆。你们还有时间逃走。”
刘子阳看着他。
突然明白了。
马丁炸毁“方舟”基地，不是因为怕门危险。
是因为他知道，只有彻底摧毁所有门基，才能一劳永逸。
而他选择自己来做这个终结者。
“为什么？”刘子阳问，“为什么不让联合国来做？”
“因为政客会犹豫。”马丁说，“他们会讨论、会争吵、会妥协。而时间不等人。三年后的窗口期越来越近，必须现在动手。”
他顿了顿。
“而且，我需要有人背锅。‘创世纪基金会’的首脑为了永生试图开门，最后同归于尽——这个故事很完美，能警告后来者不要再尝试。”
“那真相呢？”
“真相不重要。”马丁说，“重要的是结果。”
倒计时继续。
25:34
“你们该走了。”马丁看向唐晓柔和元灵儿，“带她走，刘先生。她还有未来。”
刘子阳没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