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轻衣的手段,卫婵是经历过的。
带倒刺的长鞭高高扬起,向下一甩,便是一道清晰的血痕,皮开肉绽。
即便没有如卫婵一般吃药,山月也痛到整个人都重重瑟缩了一下。
但惯来娇弱的她,此时却紧咬着牙关,没有出声。
卫婵无比希望自己之前的判断是对的,山月也是花辞树的人
如此,她便也服用过能降低痛感的药,便不会那么痛苦。
可即便服用过那药,身体上的损伤,依旧无可挽回。
卫婵收回目光,看向章轻衣,正对上他饶有兴致的探究眼神。
看卫婵一副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章轻衣微微挑眉,开口:“怎么?不是说不在乎?这便受不了了么?”
“……贱人。”
“贱人又如何?”
长鞭甩下的噼啪声近在耳畔,听得卫婵心下火起,胃中直翻腾。
只是数日未曾进食,即便想吐也吐不出什么来,难耐至极。
实在想将那戏谑着看她的男子的眼睛挖出来,可手上无力,连扣紧地面的动作都难以做到,卫婵又无可奈何。
她强忍着一身不适缓缓闭眼,只觉得时间被拉得无比漫长,周围的一切也被拉得无限遥远……
而后,神志下沉,意识剥离,整个人陷入了一片虚无。
……
白雾,浓重的白雾,大片大片,无边无际。
独自一人赤足行于其中,四下里寂静无声,卫婵茫然。
她身上还在滴血,破破烂烂的囚衣拖在地上,在一片苍白中留下一条长长的鲜红。
卫婵回头看看来时的路,再举目望向大雾深处,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正踌躇着,一个声音在前方响起:“……卫婵?”
那声音很熟悉,熟悉到卫婵的心都颤了一下。
——是她自己。
可朝着声音来的方向望去,那里空白一片,什么都瞧不见。
再次犹豫一番后,卫婵抬步,往那个方向走去。
走了不知多久,前面终于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瘦高挺拔,长发高高束在头顶,一身雪亮的白衣,背着把长剑,剑鞘是同样雪亮的银白,没有分毫修饰。
她的身形那样熟悉,熟悉到单单是站在那里不动,便已令卫婵几乎脱口而出那两个字。
但她没有。她只顿住脚步,犹豫一瞬,开口问道:“方才,是你在唤我么?”
长久的沉默后,那人转过了身来,徐徐道:“不……是你。”
尽管早有准备,可四目相对时,卫婵还是因为那张脸而吃了一惊,怔忡道:“你是谁?”
那人顶着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向她扬起温和的笑意:“我是谁?你当真不知么?”
卫婵神色呆滞:“我……”
“阿婵,”那人打断她的话,很温柔地向她道,“你该醒来了。”
“……我?”
“你。”
伴随着这个轻飘飘的字,那人一步步走近卫婵,抬手示意她:“走吧,回去了。”
看向面前摊开的手,卫婵不知所措:“回去……回哪里?”
“回去做你该做的事,救你该救的人,阿月还在等你。”
“阿月……”
对方很耐心,一点点提醒她:“你带着阿月的名字前往楚王宫卧底,你告诉谢迎玉,你便是阿月……你忘了么?”
“……”
电光火石间,似乎有两个熟悉的声音相互打趣:
“……楚王谢迎玉哎,听闻是个天上地下少有的美人……好阿婵,你便说你是阿月嘛,就算我没有享用他的福气,也要让他永远记住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