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第一缕阳光穿过薄雾，斜斜地洒在救护车的车窗上，在车内铺展开一片暖金色的光斑。
救护车的引擎平稳运转，行驶在通往省会的高速公路上，轮胎碾过路面的 “沙沙” 声与车内心电监护仪的 “滴滴” 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特殊的安静。
柏羽坐在副驾驶座，手指轻轻搭在车窗边缘，指尖能感受到玻璃外的凉意。
为了让阿坤母亲能更舒适些，司机特意把车内温度调得稍高，暖风缓缓吹过，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他侧过头，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向后座。
阿坤半坐在陪护椅上，右手紧紧握着母亲的手，左手小心翼翼地帮老人掖了掖盖在腿上的薄毯。
老人靠在病床上，脸色虽仍有些苍白，但比在云和县医院时好了许多，浑浊的眼睛里不再是之前的绝望，反而多了几分对未来的期待，偶尔还会轻轻拍一下阿坤的手背，像是在安慰这个刚经历过太多的孩子。
“阿嫲，您要是觉得累，就再睡会儿，到省会还得两个小时，我盯着呢，不会有事的。”
阿坤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可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
一方面是担心母亲的病情，另一方面，毒蝎残余势力的阴影还没散去，他不知道未来在陌生的城市，能不能真正过上安稳日子。
柏羽收回目光，轻声开口打破了车内的沉默：“阿坤，别太担心。我昨天跟省会第一人民医院的肿瘤科主任沟通过，他说阿姨的情况虽然需要长期治疗，但好在发现得不算晚，他们医院有最新的靶向药，对阿姨这种类型的癌症效果不错，很多患者治疗后都能正常生活。”
他顿了顿，特意补充道，“而且医院附近就有家属院，到时候你方便照顾，也不用跑太远。”
阿坤抬起头，眼里瞬间泛起一层水光，他用力眨了眨眼，才把情绪压下去，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谢谢柏羽哥，还有警方…… 其实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能有机会重新开始。要是当初没听你的话，没把毒蝎改走水路的消息告诉你们，我现在可能还跟着刀疤他们混，要么被抓，要么早就死在哪个角落里了，更别说陪我妈治病了。”
他攥紧母亲的手，语气里满是感激，“是你们给了我和我妈一条活路，给了我重新做人的机会。”
柏羽看着后视镜里阿坤泛红的眼眶，心里也有些触动。
他想起第一次在毒蝎别墅见到阿坤时，那个孩子眼里满是恐惧和迷茫，像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鸟，而现在，阿坤的眼神里多了坚定和希望。
“这不是我们的功劳，是你自己选的。” 柏羽的声音很认真。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以后到了省会，用新身份‘李伟’好好生活，工作我已经跟那边打过招呼了，不算累，工资也够你和阿姨的日常开销，要是有什么困难，就给我打电话，我会帮你想办法。最重要的是，照顾好阿姨，也照顾好自己，别再想以前的事了，往前看。”
阿坤重重地点了点头，眼里的迷茫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我知道了，柏羽哥，我肯定好好干活，好好照顾我妈，绝不再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一定对得起你和警方的信任。”
上午九点多，救护车终于驶进了省会市区。刚下高速出口，就看到两辆警车停在路边，车旁站着两名穿便衣的警员，其中一人手里举着写有 “云和县警方接应” 的牌子。
是当地警方负责证人保护的联络人。柏羽让司机放慢车速，摇下车窗跟对方打了招呼，随后跟着警车一起，平稳地驶向省会第一人民医院。
医院门口早已做好了接应准备，医护人员推着轮椅在门口等候，看到救护车停下，立刻上前协助将阿坤母亲转移到轮椅上，小心翼翼地推进住院部。
柏羽和当地警方的联络人张警官跟在后面，张警官一边走，一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柏羽：“柏警官，这是阿坤的新身份信息，身份证已经在办理了，暂时用临时身份证明，等正式的下来，我会让人送到他手里。工厂那边也安排好了，是一家做电子元件的厂子，管理比较规范，同事大多是附近的居民，人都挺和善的，不会有人打听他的过去。”
柏羽接过文件，仔细翻看着。
文件上不仅有阿坤的新身份信息，还有工厂的地址、宿舍的照片，甚至连附近的菜市场、超市位置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看得出来当地警方很用心。
“谢谢张警官，麻烦你们了。” 他指着文件上的宿舍照片，“这个宿舍是单人间吗？阿坤有时候可能需要值夜班，怕打扰到别人。”
“是单人间，带独立卫生间，我们特意跟工厂申请的，就是考虑到他要照顾母亲，需要更安静的环境。” 张警官笑着说，“而且我们已经安排了两名便衣警员，白天在医院和工厂附近巡逻，晚上会在宿舍楼下值班，只要有可疑人员出现，我们能第一时间发现，绝对保证他们母子的安全。不过毒蝎的残余势力还没完全清除，你们那边要是有新的线索，也得及时跟我们沟通，咱们两边配合，才能万无一失。”
柏羽点头，把自己的手机号和派出所的值班电话都留给了张警官：“放心，只要有线索，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阿坤这边要是有什么需要，也麻烦你多费心，他还小，经历的事又多，可能有时候会不知道怎么处理。”
两人说着，已经走到了病房门口。
柏羽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阿坤正蹲在病床边，给母亲喂护士刚送来的温水，老人喝了几口，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