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月的冀北平原,秋夜已带上了几分沁骨的凉意。凌晨一点,月亮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有稀疏的寒星在夜空中闪烁,勉强照亮了岔口镇边缘那片废弃的砖窑厂。这里曾是镇上烧制红砖的地方,随着新窑厂的兴起,此处早已荒草丛生,断壁残垣在夜色中如同巨兽的骨架,透着阴森诡异的气息。
凌尚海趴在一堵半人高的土墙后,身上穿着一件沾满泥土的迷彩服,脸上涂抹了黑色的油彩,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他身旁蹲着两名年轻的派出所民警,分别是黄志峰和王磊。三人屏住呼吸,连心跳都尽量放轻,只有草丛中蟋蟀的鸣叫声断断续续地传来,更衬得夜的寂静。
“头儿,确定是这儿吗?” 黄志峰压低声音,嘴唇几乎没动,他手里紧紧握着一台老式的海鸥牌相机,这是所里最好的设备了,胶卷还是凌尚海自掏腰包买的柯达彩色胶卷。1995 年,数码相机尚未普及,这种胶片相机是取证的重要工具。
凌尚海没有回头,目光死死盯着远处砖窑厂中央那座相对完好的窑洞。“任正浠书记给的信息错不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谢鹏飞这小子,每次从津门回来,都要在这儿倒腾‘货’,时间掐得死死的,今晚是第三次了。”
三天前,按照任正浠提供的货运单线索,凌尚海就开始安排人手暗中跟踪谢鹏飞。谢鹏飞每次都是开着那辆走私来的桑塔纳 2000,行迹诡秘,白天从不露面,专挑深夜行动。前两次跟踪,都因为谢鹏飞太过警觉,加上夜晚视线不好而跟丢了。这次,凌尚海吸取了教训,提前踩点,选择了这个绝佳的隐蔽位置。
远处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凌尚海打了个手势,黄志峰和王磊立刻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 那是老式的 54 式手枪,枪身冰冷,握在手里却给人一种安全感。这是 1995 年基层派出所的标准配备,虽然老旧,但在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一辆黑色的桑塔纳 2000 悄无声息地滑入砖窑厂,车灯都没开,仅靠微弱的月光和对地形的熟悉行驶。车子停在窑洞门口,车门打开,下来两个人影,正是谢鹏飞和他的保镖。谢鹏飞穿着一件时髦的皮夹克,嘴里叼着根烟,打火机 “咔嚓” 一声点燃,橘红色的火光一闪而过,照亮了他肥硕的脸庞和眼中的警惕。
“妈的,这鬼地方真他妈冷。” 谢鹏飞骂骂咧咧地裹了裹皮夹克,“快点,麻利点,别他妈磨蹭!”
保镖点点头,从车上卸下几个沉重的黑色塑料袋,搬进了窑洞。整个过程迅速而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勾当。凌尚海眯起眼睛,努力想看清塑料袋里装的是什么,但距离太远,加上夜色掩护,根本看不清楚。
“头儿,好像不是铜材。” 王磊轻声说,他负责望远镜观察,“铜材一般用木箱装,这是塑料袋,看着挺沉,形状也不规则。”
凌尚海的心沉了一下。根据任正浠提供的线索,谢鹏飞主要走私铜材等电缆生产原料,赚取差价。但如果不是铜材,那会是什么?难道真如任正浠猜测的那样,涉及到更严重的犯罪?
桑塔纳很快就开走了,留下谢鹏飞和保镖两人在窑洞里。凌尚海耐心等待着,直到确定车子已经走远,才打了个手势,三人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从土墙后摸了出去,利用断壁残垣作为掩护,迅速接近窑洞。
窑洞门口没有设明哨,但凌尚海知道,这种地方肯定有暗哨或者陷阱。他示意黄志峰和王磊停下,自己先小心翼翼地靠近门口,耳朵贴在冰冷的土墙上,仔细倾听里面的动静。
里面传来谢鹏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快点验货,验完了老子还要回去睡个回笼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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