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月 11 日,春寒料峭,岔口镇的残雪在墙角蜷缩成冰棱,在微弱的阳光下闪着冷光。镇政府公告栏前却热闹非凡,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聚着,像是在探寻什么宝藏。三张泛黄的牛皮纸公告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那用红漆刷写的 “三通工程招标公告”,在晨光的映照下格外醒目。公告下方,林卫国用红铅笔圈出的施工路线图上,21 个自然村沿着鑫洋河蜿蜒分布,恰似串在红线上的珠子,承载着岔口镇未来发展的希望。
“林副镇长,刘副镇长,这边请。” 任正浠站在办公室内,身姿挺拔,眼神专注地看着办公桌上摊开的图纸。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图纸上的红圈,神情严肃且认真地说道:“公告已经贴出去了,征地协调工作刻不容缓。正月十五评标会一结束,施工队就要进场,春耕前务必要完成土地清表,这关系到整个工程的进度,可千万不能掉链子。”
林卫国走上前,他那粗糙的手掌在图纸上比划着,自信满满地回应:“镇长您放心,主干道的中线桩已经打了 17 个,黄儿营到省道那段 3 公里的路,需要征用的 12 亩河滩地都已经做好了标记。” 说着,他翻开随身携带的施工日志,那本日志已经有些磨损,记录着他在工程筹备过程中的点点滴滴。他的钢笔尖划过一行小字,继续说道:“涉及的 5 户村民宅基地,我让测绘队出了分户图,按照规划退距 3 米后,不会影响房屋结构。这些细节我都反复确认过,不会有问题的。”
刘政宏在一旁搓着冻红的手,他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记满了村民的姓名,那是他这段时间走村串户的成果。他微微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忧虑:“我已经跟各村支书都碰过头了,青苗补偿按照今年冀北省最新土地补偿标准来算,常规农作物按当季产值的 70% 补偿,像小麦亩产按 500 公斤、市场价 1.2 元 \/ 公斤算,每亩补 420 元,经济作物能上浮 10%-20%。宅基地置换的地点选在了村东头的新规划区。大部分村民都很通情达理,对这些安排没有异议,就是安溪村那边……”
“安溪村怎么了?” 任正浠敏锐地察觉到问题,立刻追问道。
“村西头那片老枣林,正好在连村路的弯道上。” 刘政宏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像是在诉说一件棘手的事情,“村民说那些枣树是光绪年间传下来的,坚持要按照古树的标准来赔偿。”
任正浠眉头微微一蹙,沉思片刻后说道:“让林业站去鉴定一下,如果真的是古树,那就按照规定移栽;要是普通枣树,就按照今年冀北省土地补偿标准里的相关规定,10 厘米以下的 5-10 元 \/ 株,10-30 厘米的 10-25 元 \/ 株,初果期 50-200 元 \/ 株,盛果期 200-1000 元 \/ 株,根据胸径来补偿。你再去跟村民们解释清楚,路通了以后,他们的枣运输更方便,能多卖两成价,这对大家都是好事。” 说着,他看了眼墙上的日历,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正月十五前,所有的协议必须签完,我等着你们的进度表。”
然而,时间不等人,到了 2 月 17 日,距离评标会只剩10天,征地协议却成了工程推进的拦路虎。任正浠再次将林卫国与刘政宏叫到办公室。刘政宏一脸无奈地将签满红手印的协议摆在任正浠办公桌上,可文件夹里那五张刺眼的空白纸,就像几块难看的补丁,格外醒目。
“任镇长,这五个村……” 刘政宏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沮丧,“安溪村、柳溪村、石洼村、窑上村、河湾村,都卡在赔偿款的问题上。尤其是安溪村,全村没有一个人签字。”
任正浠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在敲打着每个人的心。征地协议是工程招标的前提,现在卡在这个环节,整个三通工程都可能因此延后。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追问道:“原因是什么?”
“赔偿标准。” 刘政宏一边说着,一边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1997 年冀北省土地补偿标准》。他的手指点在 “耕地按被征耕地前三年平均年产值的 4 倍计算,安置补助费每个需要安置的农业人口按耕地年产值的 2 倍补偿” 的条款上,解释道:“咱们已经按标准算了,耕地补偿费是年产值的 4 倍,安置补助费 2 倍,岔口镇耕地年产值核定为 130 元 \/ 亩,这样算下来每亩地补偿就是 780 元,宅基地每处补偿 3000 元,这个标准比邻镇高出了一成。可村民们说……”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在说着什么机密,“说太市开发区每亩能补一千二百元,觉得咱们给的标准太低,是在打发叫花子。”
任正浠猛地抓起协议,纸张在他手中发出脆响。他对 1997 年的征地政策了如指掌,冀北省的征地补偿是按 “年产值倍数” 计算,岔口镇的耕地年产值核定为 130 元,4 倍土地补偿费加 2 倍安置补助费合计 6 倍,理论上是 780 元,再加上青苗补偿等费用,总体补偿已经符合规定。而太市青苗补偿为 100-300 元 \/ 亩,且开发区是省级试点,有额外的财政补贴,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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