蕲县会盟的喧嚣与酒香尚未完全散去,那纸来自西面的密报,便如一道冰冷的寒风,吹散了刚刚缔结联盟所带来的些许暖意。帐内盟宴的喧嚣被隔绝在外,韩信、尉缭子、蒯彻、王瑕四人所在的偏帐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荥阳乏食……汉王欲联魏豹……”蒯彻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发出沉闷的声响,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好一个汉王!一面催促我主西进,为他牵制项羽主力,一面却又暗中另寻他路,这是要将我军顶在前面,承受项籍全部的怒火啊!”
尉缭子白眉微蹙,沉声道:“形势比人强。汉王被困荥阳,缺粮是实情。寻求魏豹的助力,亦是无奈之举。只是……此举若成,则我军在汉王心中的分量必然下降;若不成,则荥阳危矣。无论哪种结果,对我等而言,皆非好事。”
韩信负手立于帐口,望着西方那片被暮色笼罩的天空,沉默不语。历史的惯性巨大,荥阳之围,刘邦的窘迫,依旧在沿着原有的轨迹滑行,甚至因为他的崛起,项羽可能更加急于解决刘邦这个“心腹之患”,从而使得西线的压力空前巨大。
“王瑕,魏豹那边,麦风司可有消息?”韩信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地问道。
王瑕躬身答道:“回大将军,已派人前往西魏,但时日尚短,尚未有确切回报。不过,根据以往情报,魏豹此人,首鼠两端,贪利而寡谋,其麾下大将柏直、冯敬等,或可设法接触。”
韩信点了点头,转过身,目光扫过三位心腹:“刘邦,不能不救,但也不能立刻去救,更不能按照他的方式去救。”
尉缭子眼中精光一闪:“大将军之意是?”
“刘邦欲让我军做那吸引火力的靶子,我偏不遂他愿。”韩信走回案前,指尖在地图上的荥阳位置重重一点,“荥阳要救,但非直接西进,与项羽硬碰硬。我军新得之地未稳,彭越初附,英布虽盟,其心难测,此刻若倾力西向,一旦后方有变,或战事不利,则前功尽弃。”
“那该如何?”蒯彻追问。
韩信的手指沿着地图向东移动,划过彭城,最终落在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项羽倾力攻荥阳,其后方必然空虚。彭城,乃其根本所在!”
尉缭子抚须的手一顿:“围魏救赵?攻彭城以解荥阳之围?”
“正是!”韩信斩钉截铁道,“项羽性情刚烈,若闻彭城有失,必舍荥阳而回救。此乃攻其必救!届时,荥阳之围自解,而我军则可趁项羽回师之际,或半道设伏,或截其粮道,或趁势扩大砀东之地,主动权尽在我手!”
蒯彻抚掌笑道:“妙!此计大妙!不仅能解荥阳之危,更能将战火引向楚地,削弱项羽根基。只是……攻打彭城,非同小可。项羽虽带走主力,但彭城乃国都,守军亦不会少,城防坚固,急切难下。若我军顿兵坚城之下,项羽又及时回援,则危矣。”
“故,此战关键在于‘快’与‘狠’!”韩信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不以占领彭城为目的,而以佯攻、骚扰、破坏为主!打出我韩信旗号,虚张声势,让楚人以为我大军欲端其老巢!彭越部熟悉梁地,可令其派出精锐游骑,深入楚境,焚烧粮草,截杀信使,制造恐慌。同时,水军沿泗水而下,威胁彭城水门,做出进攻姿态!”
他看向王瑕:“麦风司要全力运作,在楚地散布流言,就说我已与英布、彭越联军数十万,不日将直取彭城!要让这消息,比项羽回援的脚步更快传到彭城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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