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鼎大典的余韵尚未完全消散,彭城内外仍沉浸在秩序初定的振奋之中,一封来自北境、封口处插着代表最紧急军情的赤羽的密报,便被麦风司的人员以最快速度送入了麦政公府,直接呈递至韩信的案头。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韩信沉静的面容。他缓缓展开那封由彭越亲自标注印记的密报,目光扫过其上略显潦草却字字千钧的文字,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侍立一旁的尉缭子、蒯彻、随何等人,皆屏息凝神,注视着主公神色的细微变化。
“彭越发来急报,”韩信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平静中带着一丝冷意,“项羽残部在齐地似有异动,其麾下将领季布、钟离昧等人,近日频繁联络齐地田氏,并派出多股精锐,试图向西渗透,目标……疑似是我北境粮道,亦或是河内汉军防线的薄弱处。”
他顿了顿,将密报递与尉缭子传阅,继续道:“更关键的是,彭越的游骑在边境截获了一名自称为汉王使者的信使,其人虽被灭口,但随身携带的帛书未能完全销毁,其上残存字样,提及‘齐地有变,速请援兵’,落款印记模糊,但规制确属汉王宫。”
消息如同冰水坠入热油,瞬间在殿内激起无形的波澜。
“齐地有变,速请援兵?”蒯彻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抓住了关键,“刘邦在向谁求援?莫非他已与齐地某股势力暗通款曲,如今见项羽残部活动,恐其与田氏勾结坐大,危及他的侧翼,故而急切求援?”
尉缭子抚须沉吟,目光深邃:“此乃一石二鸟之试探。其一,试探我麦国对北境,尤其是对齐地变故的反应速度与重视程度。其二,若我军按兵不动,他便有借口指责我背盟,若我军出兵,他或可借此消耗我军力,甚至窥探我军虚实。那封被‘截获’的求援信,出现的时机未免太过巧合。”
随何接口道,语气带着惯有的审慎:“据麦风司此前所获零散信息,刘邦确曾多次遣使秘密入齐,游说田广、田横等人,许以高官厚禄,意在使其归附,或至少保持中立,以便其专心对付项羽残部与我麦国。如今齐地因项羽残部活跃而再生变数,刘邦担忧煮熟的鸭子飞走,更恐齐地与项羽残部联合,或是……与我麦国暗通,故而焦急。此信,半是真急,半是算计。”
韩信听着麾下谋士的剖析,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节奏稳定。他的目光投向悬挂的巨幅地图,在那片广袤而混乱的齐地上停留片刻,又缓缓移向西面的汉国疆域。
“刘邦急了。”韩信最终开口,语气笃定,“他未能迅速平定齐地,又见我麦国立定,官制已明,内部稳固,深知时日拖得越久,于我越是有利。此番求援是假,借机生事,寻找与我正面冲突的借口,或是逼我显露战略意图,才是真。”
“那我军当如何应对?”陈胥按捺不住,出声问道,“难道就看着刘邦在齐地搞小动作?不如让末将率一支轻骑前出,与彭越将军呼应,狠狠敲打一下那些不老实的齐地田氏和项羽残部!”
韩信摇了摇头,目光冷静如渊:“此刻大动干戈,正堕刘邦彀中。齐地如同一滩浑水,我军若贸然踏入,极易陷入泥沼,徒耗兵力,反让刘邦坐收渔利。”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在几个关键位置:“传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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