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门口传来的骚动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几名禁军士兵用临时拼凑的担架,抬着一个浑身裹满渗血绷带、气息微弱的身影,艰难地挤了进来。是程处默!
他脸色灰败得如同金纸,嘴唇干裂发紫,眼窝深陷,唯有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在看到李恪的瞬间,猛地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他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却牵动了伤口,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豆大的冷汗。
“处默!”李恪一个箭步冲到担架旁,单膝跪地,按住程处默的肩膀,“别动!你伤得很重!”
程处默却死死抓住李恪的手臂,那只手冰冷、颤抖,却蕴含着惊人的力量。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努力地、极其艰难地翕动着干裂的嘴唇,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肺腑中硬生生挤出,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刻骨的焦灼:
“殿……殿下……阿史……那贺鲁……亲……亲率……金狼……金狼卫……两万……轻骑……已……已绕……绕行……东……东边……狼……狼山隘口……截……截断……粮……粮道……援……援军……后……后路……”
如同平地惊雷!
刚刚因系统奖励止血药和猛火油配方而燃起一丝希望的大堂,瞬间再次被冰冷的绝望冻结!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阿史那贺鲁!突厥可汗!金狼卫!突厥最精锐的王庭铁骑!两万轻骑!绕行狼山隘口!截断粮道和援军后路!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朔方城最后一丝等待援军的希望,彻底破灭!意味着城中的军民,真正成了瓮中之鳖!意味着李恪带来的蜂窝煤和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即将被铺天盖地的突厥铁蹄彻底踏灭!
一股比朔方风雪更刺骨的寒意,瞬间从李恪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扶着程处默的手猛地一僵,指尖冰凉!刚刚因系统降临而沸腾的热血,似乎在这一刻骤然冷却!他猛地抬头,目光仿佛要穿透刺史府破败的屋顶,刺向东方那片被风雪笼罩的狼山方向!仿佛能看到两万突厥金狼卫的铁蹄,正踏碎冰雪,如同死神张开的巨网,悄无声息地封死了他们所有的生路!
“噗——!”程处默用尽最后力气说出这要命的情报,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口暗红的淤血,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处默!”李恪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猛地看向苏瑾,“救他!不惜一切代价!”
苏瑾早已扑了过来,清丽的脸庞上再无半分血色,只有医者面对生死时的绝对冷静。她迅速检查程处默的瞳孔、脉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多处箭伤崩裂!内腑受震!寒气侵髓!必须立刻施针护住心脉,辅以猛药吊命!但……但城中……”她猛地顿住,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城中哪里还有能吊命的猛药?连最普通的人参都早已耗尽!
“殿下!殿下!”赵方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混杂着煤灰和一种发现东西的狂喜与……深深的恐惧!“找到了!找到了!石漆!在一个坍塌的地窖里!好多!又黑又稠!味道冲得很!还有几罐子凝固的猪油!硫磺……硫磺只找到一小包!”他语无伦次地汇报着。
找到了!系统奖励所需的猛火油原料!
这本该是绝境中的曙光!
可此刻,这曙光却被程处默带来的噩耗瞬间蒙上了死亡的阴影!
李恪霍然起身!目光如电,扫过大堂内一张张因这接踵而至的噩耗而变得惨白绝望的脸!工匠、民夫、伤兵、军士……所有人的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正在迅速熄灭,重新被无边的恐惧和绝望吞噬!
不能乱!绝对不能乱!
李恪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剧烈的刺痛感让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他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如同淬火的冰水,瞬间浇灭了所有的杂念!系统的提示音犹在耳畔,“体质强化二次(群体小幅)”带来的微弱暖流在四肢百骸流转,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精神。
“赵方!长孙冲!”李恪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瞬间压下了大堂内的死寂,“带人!立刻按我吩咐,制作‘猛火油’!石漆十份,猪油三份,硫磺一份!混合!用找到的陶罐分装!要快!快!!!”他语速极快,清晰地报出了系统给予的简易配方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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