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掩盖了大部分声音,但顾梦依训练有素的耳朵依旧捕捉到了那逐渐逼近的、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她蜷缩在观鸟亭最深的阴影里,匕首紧握,全身肌肉紧绷,如同一张拉满的弓。
一个模糊的身影分开茂密的芦苇,小心翼翼地踏上了观鸟亭腐朽的木地板。月光短暂地照亮了来人的侧脸。
不是陈序,也不是方汉洲。而是一个顾梦依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
他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穿着普通的灰色夹克,身形精干,面容平凡得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沉稳冷静,此刻正锐利地扫视着亭内,最终定格在顾梦依藏身的阴影方向。
“顾小姐,不必紧张。”男人开口了,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是方汉洲同志让我来的。”
方汉洲?顾梦依心中一震,但没有立刻现身,依旧保持着绝对的警惕。方汉洲怎么会派一个陌生人来?他怎么知道她会在这里?
“证明。”顾梦依的声音从阴影里冷冷传出。
男人似乎并不意外,他从怀里慢慢掏出一件小东西,放在地上,然后后退了一步。那是一枚纽扣,很普通的黑色纽扣,但顾梦依认得,那是方汉洲那件工装上掉落的第二颗纽扣,边缘有一个她之前无意中注意到的小小缺口。
信物是真的。但顾梦依依然没有放松:“汉洲怎么样了?陈序呢?”
男人的脸色凝重起来:“方汉洲同志腿部伤势恶化,失血过多,目前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接受紧急救治,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无法行动。他昏迷前,只来得及告诉我这个地点和紧急联络暗号。”
顾梦依的心揪紧了:“那陈序呢?”
男人沉默了一下,这个短暂的停顿让顾梦依产生了极其不好的预感。
“陈序同志……为了掩护我带着方汉洲撤离,主动暴露,引开了大部分追兵。我们最后听到的消息是……他被包围在医院的锅炉房附近,之后……失去了联系。”男人的声音带着沉痛,“很可能……已经落入叶怀明手中。”
陈序被捕了?!
这个消息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顾梦依心头。她感到一阵眩晕,几乎站立不稳。那个沉默坚毅、在绝境中一次次与她并肩的邮差,最终还是……
她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剧痛让她瞬间清醒。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你是谁?”她盯着那个男人,目光如刀。
“你可以叫我‘信鸽’。”男人坦然迎着她的目光,“我的任务是确保关键情报的安全传递。方汉洲同志告诉我,你们拿到了极其重要的东西。”
顾梦依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反问:“你属于哪条线?我怎么相信你背后的人不是‘老板’?”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