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他缓缓说道：“我直属‘老家’派驻海城的特别联络组，不受‘星火’本地网络节制。启动我的权限极高，若非方汉洲同志以生命担保并出示了最高级别的验证码，我也不会现身。”他报出了一串复杂的数字和字母组合，这是顾梦依在受训时才知道的、用于验证最高级别联络员的绝密代码之一。
验证码无误！顾梦依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丝。这可能是目前唯一可信的渠道了。
“东西在我这里。”她终于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但依旧保持着距离，“是一枚微缩胶卷，从‘牧歌’留下的线索中找到的。”
“信鸽”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们必须尽快将它送出去。‘老家’需要知道海城发生了什么，‘老板’的叛变必须被阻止。”
“怎么送？现在全城戒严。”
“信鸽”压低了声音：“有一个机会，但极其危险。叶怀明明天上午十点，会在‘海城大饭店’宴请一位南京来的特派员，名义上是汇报工作。这是一个公开活动，守卫虽然森严，但人员复杂，是我们目前唯一可能接近他，并且将情报送出去的窗口。”
“接近叶怀明？”顾梦依蹙眉，“这等于自杀！而且，为什么要接近他？直接把胶卷送出去不行吗？”
“两个原因，”“信鸽”解释道，“第一，常规渠道很可能已经被‘老板’监控或破坏，我们无法保证胶卷能安全抵达‘老家’。第二，也是更重要的，我们需要确认陈序同志的下落和状况。如果他还活着，叶怀明是唯一可能知道他被关在哪里的人。我们必须尝试营救。”
营救陈序……这个念头让顾梦依的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理智告诉她这希望渺茫，甚至可能是叶怀明故意放出的诱饵，但情感上……她无法接受就这样放弃那个一次次救她于危难的男人。
“你的计划是什么？”顾梦依的声音有些干涩。
“伪装成服务人员混进宴会。”信鸽沉声道，“我会安排身份。你需要找机会接近叶怀明，不需要传递实物，那样太危险。只需要让他‘无意中’看到胶卷的存在，或者听到一个关键信息——比如‘钟楼钥匙’或者‘东南贸易公司’。他是个聪明人，一定会明白其中的分量。这会迫使他做出选择，是继续和‘老板’捆绑，还是……借此机会反过来清除‘老板’以自保，或者换取更大的筹码。无论他如何选择，都会暂时打乱他们的步骤，为我们营救陈序和传递情报创造机会。”
这是一个走钢丝的计划！将希望寄托在叶怀明的野心和权衡之上，无异于火中取栗！
顾梦依看着“信鸽”，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联络人，和他提出的这个疯狂而危险的计划。她能相信他吗？这个计划背后，是否还隐藏着别的目的？
但眼下，她还有更好的选择吗？孤身一人，手握烫手山芋，同伴一个重伤一个被捕……
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芦苇和淤泥气味的空气，感觉那枚微缩胶卷在口袋里沉甸甸地坠着。
“我需要具体的行动步骤，以及……万一失败的后备方案。”她最终开口说道，声音恢复了冷静。
“信鸽”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当然。但我们时间不多，必须在天亮前准备好一切。”
夜色中，一场以生命为赌注、直指敌人心脏的危险行动，悄然拉开了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