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衡和顾梦依对视一眼,握紧枪,跟上。
气象站内部比外面看起来宽敞。一层是个大厅,堆放着一些陈旧的气象仪器和档案柜,积满灰尘。
但明显有人近期活动过——灰尘有被拂拭的痕迹,一张桌子被清理出来,上面摊开着一些文件和图纸。
陆怀瑾走到桌前,拿起一份文件:“这是‘归零计划’的完整框架。但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钟衡没有接话,枪口依旧稳定。
“瘟疫只是手段,不是目的。”陆怀瑾继续说,“目的是打破旧秩序,在废墟上建立新世界。但新世界需要种子,需要保存文明火种的人。那些人,我早已选好。
他们分散在各行各业,平时沉寂,当旧秩序崩塌时,他们会苏醒,会汇聚,会带领幸存者重建。”
他看向钟衡:“你也是种子之一。我培养你,训练你,让你经历磨炼,就是为了这一天。”
钟衡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微微颤抖:“我不是你的棋子。”
“你是。”陆怀瑾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你的父亲,钟远山,是我最早的同志和兄弟。他牺牲前将你托付给我。你身上流着理想主义者的血,你天生就该是新时代的奠基者。”
父亲的名字像一把锤子砸在钟衡胸口。他关于父亲的记忆模糊而遥远,只有一些零碎的片段和一张泛黄的照片。组织告诉他,父亲是在护送任务中牺牲的,细节不详。
“你撒谎。”钟衡咬牙。
陆怀瑾从怀里掏出一个皮夹,取出一张折叠得很小的照片,放在桌上。照片上是两个年轻人的合影,穿着旧式学生装,背景是某所大学的校门。其中一个眉眼间能看出陆怀瑾年轻时的样子,另一个……钟衡的瞳孔收缩——那张脸,与他珍藏的父亲照片一模一样。
照片背面有一行小字:“与远山兄摄于金陵,1932年春。愿为黎明尽微光。”
笔迹是陆怀瑾的。
“你父亲和我,曾有着相同的理想。”陆怀瑾的声音低了下去,“但他太执着于旧方法,相信温和的改良。他看不清,腐朽的房屋必须推倒重建。我们发生了分歧,然后……他死于一次‘意外’。”
钟衡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是你……”
“不是我亲自下手。”陆怀瑾摇头,“但确实是因为我们的分歧,导致了他的行动被泄露。对此,我欠你一个交代。所以这些年,我倾心培养你,想把最好的未来留给你。”
他指向桌上的图纸:“这座气象站地下,有一个完整的庇护所和实验室。
里面保存着文明重建所需的知识库、种子库、药物,还有‘梦魇-7’的完整解毒剂配方和制备设备。这是‘方舟’计划的一部分,为新时代保留火种。”
“而你要用瘟疫杀死无数人,只为你的‘新世界’?”顾梦依忍不住开口。
“必要的牺牲。”陆怀瑾看向她,“历史从来都是由血与火写就。一次彻底的清洗,换来百年的稳定与繁荣,这是划算的交易。
而且,我选择的投放地点和方式,会最大程度减少对‘种子’们的伤害。疫情会淘汰弱者,留下强者和适应者。”
钟衡的枪口终于垂下了几分。不是被说服,而是巨大的信息冲击让他一时失神。父亲的死、多年的培养、眼前这个疯狂又冷静的计划……一切都扭曲地交织在一起。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他声音沙哑。
“因为我希望你能理解,并加入。”陆怀瑾走近一步,目光灼灼,“钟衡,你是我最出色的作品。我们一起,可以真正改变这个世界。忘掉那些狭隘的忠诚和道德,看向更远的未来。”
钟衡看着恩师眼中那种混合着狂热与期盼的光芒,胃里一阵翻涌。
他想起陈序的谨慎,想起顾梦依的坚韧,想起方汉洲坠崖前的眼神,想起无数可能因这场瘟疫而死去的无名之人。
他的手重新握紧枪柄。
“我不是你的作品。”钟衡一字一句地说,“我是钟衡,我的路,我自己选。”
陆怀瑾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瞬,随即化为一种深深的惋惜。“那么,很遗憾。”他叹了口气,“既然你不能成为火种,就只能成为灰烬了。”
他忽然抬手,按下了桌底一个隐蔽的按钮。
气象站深处,传来一阵机械启动的轰鸣声。
陆怀瑾启动了气象站内的什么机关?他究竟还藏着怎样的最后手段?后续章节将解锁精彩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