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愣住了。那台老式电台的功率很小,平时只能接收附近海域的常规通讯。但此刻传来的,是一种他们都很熟悉的加密节奏——中共地下党紧急联络频段的呼救信号。
隼第一个冲进驾驶舱,调整接收频率。嘀嗒声变得更清晰了。他快速记录着那些长短不一的点划,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是摩斯电码,但用的是旧版‘星火’网络的加密方式。”隼一边记录一边说,“内容……内容开始是‘紧急求救,身负重伤,坐标北纬……’”
他报出一组坐标,距离他们目前位置约十五海里,位于前往月牙湾的航线上。
“发信人代号是……”隼抬起头,看向舱门外,“是‘牧歌’。”
甲板上死一般寂静。
牧歌。陈序在“星火”组织的单线联系人,第一阶段初期突然失联,所有证据都指向他已经叛变或被清除。那份错误百出的“绝密名单”就是通过他的渠道传到陈序手中的。在后续调查中,陈序和顾梦依都认为牧歌要么是叛徒,要么已经死了。
但现在,他发出了求救信号。
“可能是陷阱。”钟衡直言不讳,“陆怀瑾刚死,‘灰鳍’在逃,这时候牧歌突然出现,太巧了。”
顾梦依看向陈序。他靠在船舱壁上,脸色在晨光中显得更加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清醒。
“加密方式对吗?”陈序问。
隼检查记录:“完全符合‘星火’网络1948年修订的第三版应急密码。这种密码只在核心成员中使用,而且每两个月更换一次密钥。如果牧歌真叛变了,他不可能知道去年十二月更新后的密钥。”
“除非……”陈序缓缓说,“他从来没有真正叛变。他的失联和那份错误名单,可能都是被迫的。或者,那是他传递警告的方式——用一份错得离谱的名单,告诉接收者:情报网已被渗透,不要相信任何指令。”
这个可能性让所有人都陷入沉思。如果牧歌不是叛徒,那第一阶段的所有推断都要重新审视。那份“绝密名单”不是陷阱,而是求救信号?牧歌的失联不是背叛,而是被迫转入地下?
“坐标位置呢?”顾梦依问,“十五海里外,那是什么地方?”
隼查看海图:“一个小礁岛,没有名字,海图上只标了个点。面积应该很小,不适合长期藏身。”
“灰鳍”的航线会经过那个礁岛附近。如果牧歌真的在那里,他可能看到了“灰鳍”经过,甚至可能知道些什么。
“我们需要决定。”隼看向陈序,“去月牙湾追‘灰鳍’,还是先去这个坐标查看?时间只够选一个。”
陈序闭上眼睛。他的伤口还在疼,高烧虽然退了,但身体的虚弱感像潮水般涌来。他想起牧歌——那个总是戴着眼镜、说话慢条斯理的书生,会在交接情报时偷偷塞给他一块糖,说“补充点能量”。那是黑暗岁月里少有的温暖时刻。
如果牧歌真的没有叛变,如果他一直在某个地方坚持着……
“先去坐标点。”陈序睁开眼睛,“但要做好战斗准备。如果是陷阱,我们很可能回不来。”
钟衡点头:“我去准备武器。”
顾梦依扶着陈序回船舱休息,医生跟进来准备换药。在舱门关上之前,陈序突然抓住顾梦依的手腕,力道不大,但很坚定。
“那份情报里的第二组密码,”他低声说,“我埋的线索不止林叙白的标记。还有一个坐标,是当年那个跨国研究项目在亚洲的一个秘密联络点。如果……如果牧歌真的知道些什么,他可能会提到那个地方。”
“坐标在哪里?”
陈序报出一组数字,然后松开手:“如果真是牧歌,如果他提到了这个坐标,那就说明……他这些年查到的,可能比我们想象的都多。”
舱门关上。顾梦依站在门外,手里还残留着陈序手掌的温度。她看向驾驶舱,隼已经开始调整航向,渔船缓缓转向,朝着十五海里外的那个无名礁岛驶去。
海面上风平浪静,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平静之下,藏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流。
那个突然出现的“牧歌”求救信号,究竟是绝境中的希望,还是另一个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后续章节将解锁精彩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