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黎川的手机在音乐社炸响一连串消息提示音时,他正在调琴弦。社员们投来的目光突然充满怜悯,有人小声说:难怪他哥从来不让他参加通宵排练...
他低头看论坛上那些被精心编排的,原来...他轻声自语,大家早就发现我不对劲了啊。“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在论坛上曝光我的病?”
叶黎川推开家门时,玄关的感应灯应声而亮。他习惯性地喊了声我回来了,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轻咳。客厅里,只有宋姨在忙碌,宋姨告诉他,慕景渊回来了,在书房,慕景渊正对着电脑审阅ct影像,听到动静立刻合上笔记本——但叶黎川已经瞥见了屏幕上那个熟悉的脑血管三维图,是他上个月的复查结果。社团排练结束了?慕景渊看向他,叶黎川把吉他靠墙放好,琴箱上的低血糖应急指南贴纸有些翘边。他哼着走调的《晴天》,手指却在解开运动鞋带时微微发抖,想起论坛上的各种评论,今天...有发生什么事吗?慕景渊递来温好的牛奶,玻璃杯壁上凝着水珠。
叶黎川突然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婉凝答应周五来看我演出!他举起手机晃了晃,屏幕上是方婉凝两小时前发的“加油”,背景却是校园论坛的界面。慕景渊看着弟弟故意调亮的手机屏幕,论坛页面最上方飘着刺目的红字热帖。他伸手想拿,叶黎川却一个转身躲开,牛奶洒在地板上,像一小片惨白的月光。
方婉凝盯着手机屏幕,拇指悬在对话框上方迟迟未落。论坛页面不断刷新,新增的评论像毒蔓般缠绕着那个热帖:【可惜了那张帅脸】【听说发作时脑袋会像爆炸一样疼【他哥是医生都救不了,啧啧...】食堂的嘈杂声突然变得很远。
她想起有一次在病房,叶黎川把巧克力掰成小块分给小朋友,手背上还留着输液针头的淤青。当时他说:婉凝,我们比那些绝症病人幸运多了,至少我们还能吃巧克力。手机突然震动,是叶黎川发来的消息:“婉凝,周五演出我要弹新曲子哦!。”方婉凝眼眶发烫,手指在键盘上徘徊许久,最终只回了个“好”字。锁屏界面映出她扭曲的倒影,像被论坛那些恶意评论蛀空的躯壳。
方婉凝推开宿舍门的瞬间,刺鼻的香水味混着指甲油溶剂的味道扑面而来。她的素描本歪斜地躺在垃圾桶里,封面沾着不知谁泼的奶茶渍,纸页边缘已经泡得发胀。哟,垃圾就该待在垃圾该在的地方。有一个舍友翘着刚涂好的猩红指甲,脚尖故意踢了踢垃圾桶。
方婉凝蹲下身,奶茶顺着指缝滴到手腕上。当她翻开湿漉漉的素描本时,一张陌生的画纸突然从夹层滑落——云朵形状的边缘已经被染成淡褐色,但上面歪歪扭扭的火柴人和别不理我好吗?的字样依然清晰可见。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论坛上那些疯传的病历照片、叶黎川的笑脸、还有舍友们诡异的眼神,所有碎片突然拼合成残酷的真相。
你们...方婉凝攥着画纸站起身,纸上的水珠滴在地板上,凭什么翻我东西?凭什么把他的病情传出去?舍友突然笑出声,手机屏幕亮起校园论坛界面:就凭他去年元旦晚会当众拒绝陈雪的表白。就凭他和你走得近,就凭这是我的自由。这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方婉凝声音发抖,画纸在手中皱成一团。她这才明白为什么陈雪在学校时,总在深夜盯着音乐社合影发呆。其中舍友猛地摔了化妆镜:你懂什么?他就算不喜欢也要给小雪面子。碎玻璃溅到方婉凝脚边,现在好了,他遭报应了...
窗外突然传来吉他声,是音乐社在排练。方婉凝看着那张画纸,仿佛还能看到叶黎川画这张画时模样。她抓起湿透的素描本,纸页间簌簌落下被泡发的颜料块,像干涸的血痂。
你们和抄袭者...她一字一顿地说,才是真正的垃圾。说完便摔门离去。
五月的晚风裹挟着紫藤残瓣,方婉凝的帆布鞋踩过路灯下零落的影子。音乐社排练的吉他声从礼堂方向飘来,是叶黎川最近苦练的歌曲,此刻却像钝刀般一下下剐着她的耳膜。手机在口袋里发烫。论坛页面还停留在那条【他哥是医生都救不了】的评论上,方婉凝机械地坐下,湿漉漉的素描本在膝头摊开,叶黎川的画已经晕染成一团模糊的色块。唯有对抗动脉瘤几个字顽强地浮在纸面上,像求救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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