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以为,非但无过,反显皇家恩典。纵使事后朝臣之间略有微词,也绝挑不出什么大错……没错,挑不出!”
赵玉儿见他领会,心里稍稍松快一二,面上依旧沉静。
她指尖轻轻一拨腕上的玉镯,发出几下微响,话锋陡转,“然此法关乎天家体统,非同小可。单凭你我的闲谈,断不敢擅专。”
江德禄心头一凛,也是十分赞同,便只得屏息凝神,静候下文。
赵玉儿见他如此,便含笑继续道,“公公不如……寻陛下心绪极佳之时,私下将此策……请示一二?”
江德禄正埋着头,抠着衣袖上的线头琢磨着此事。忽闻听此言,他腾地一下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谁?!”
他嗓门都劈了点,磕磕巴巴道,“奴……奴才?娘娘您说的……是奴才?让奴才去问陛下?”
赵玉儿见他如此,心下觉得好笑,却敛了神色,眸光微闪,“是……便道是江公公为主分忧,苦思冥想下的愚见,奏请陛下圣裁。”
“陛下若允,自然会下旨施行;陛下若觉不妥,也不过觉得江公公忠心体国,只是多一句嘴罢了,源头无人知晓,与本宫……亦无涉。如此……”
她拖长了尾音,意味深长地笑着,“成,是江公公之功;不成,亦无伤大雅,无损分毫。岂非万全啊?”
江德禄的手还僵在鼻子前,一听要让他去跟皇上禀明是自己的主意,脸唰地就白了。
他猛地摆手,幅度大得连拂尘都甩到了自己胳膊上,疼得他龇牙咧嘴还不敢停,“别别别!娘娘这万万使不得啊。”
说着,他搓着手起身,原地转了半圈,额角的汗唰地就下来了,“奴才这嘴,笨得跟什么似的,平日里传个寻常旨意都得打三遍腹稿。”
“您这计策多精妙啊,一环扣一环的,奴才哪能说清楚里头的门道?”
“再说了,”他凑近两步,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哭腔似的委屈,“奴才就是个管杂事的内务府总管,在陛下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的。”
“奴才这突然跑去,说什么让宫宴改规矩,陛下指定得纳闷。万一陛下觉得这是馊主意,一顿板子下来,奴才这身子骨可经不起!”
他连连摆手,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但娘娘您就不一样了啊!您怀着龙裔,圣眷正浓,皇上疼您还来不及。”
“您去说,那是为皇家分忧,为大皇子殿下着想,皇上听着也顺耳。”
“再者说,这计策本就是您想出来的,您亲自禀明,既能把其中的妙处说透,又显得您体恤下情、思虑周全,皇上指定一准就答应了!”
他说着,干脆往旁边挪了挪,一副“这事我可沾不得”的模样,苦着脸道,“娘娘,上次是救急,奴才不能眼睁睁看着娘娘陷入困境,才壮着胆子去了,这回可真是不敢啊。”
“您就当可怜可怜奴才,别让奴才去趟这浑水了。您亲自出马,那才是一锤定音,比奴才去说一百句都管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