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楚奚纥眯了眯眼睛,接着说道,开场前,得让咱们的陛下,或者某个有分量的宗室,放句话敲打一下。”
“移星换斗,玩的是心性风骨。胜了,固然可喜;败者,亦需有量。依着签文行雅事,方才是体面。”
说罢,他笑着望向赵玉儿,“这话一出,便是将规矩给定死了。众目睽睽之下,被罚的人,就是再憋屈,也断然不敢翻脸了。”
“妙啊,这法子好!”赵玉儿不禁连连称赞,转念一想又继而发问道,“可……如何能让陛下,或是在场的哪位宗亲,以你所言说出这番话呢?”
楚奚纥沉吟片刻,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咱们这个陛下啊,最爱体面,也乐得在人前扮那仁厚明君。”
“那日宴上,我会寻个由头,撺掇他下场同乐,共试这移星换斗,正好让他博个君臣同乐的美名。”
说罢,他饮尽杯中残茶,轻叹一口气,“这事儿,成与不成,五分看天意,五分看人为。”
“签文、壶位、陛下的金口玉言,我能控七分。剩下的三分,一是在江小姐宴上的反应,二是看那位钱公子肯不肯配合咱们。这三嘛……就要看陛下那会儿,能不能想到关键了。”
“这事…”赵玉儿一边听着,一边思忖着开口,“要不要透点风,给林妃和荣国公府?尤其是江小姐,她愿不愿意参与进来,这实在是太关键了。”
“林妃那里,你可以提点几句,倒不必说透。”楚奚纥随手收拾起来桌上的杯盏,一一归位原处,“荣国公府那边,你不必担心,我自有法子。”
二人这一番计较落定,殿内的烛火已是几乎燃灭殆尽了。
赵玉儿蹙着眉,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角,紧绷的心弦稍稍松了些许,疲惫便如潮水般漫了上来。
她望着窗外的天色,极轻地叹了口气,露出几分少见的脆弱。
楚奚纥看在眼里,未发一言。只是起身,手臂穿过她的膝弯与后腰,稳稳地将人抱起,又细心地避开了她的小腹。
身体的骤然悬空,让赵玉儿惊得低呼一声,双手下意识地攀上了他的脖颈,“你……这是做什么,还有孩子呢!”声音里还带着几分紧张,脸颊微微发热。
楚奚纥闻言,垂眸看她,忽地漾开些促狭的笑意。
他低下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玉儿紧张什么?我只是想让你早些安枕而已,你以为……”他故意顿了顿,尾音拖长,带着戏谑,“我要做什么呢?嗯?”
赵玉儿被他戳中了心思,只觉又羞又恼,忙别开脸去,耳根子都快红透了。
她知道自己无论回些什么,都要被他打趣一番,索性就闭口不言了。只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不去看他嘴角那抹惹人心跳的坏笑。
楚奚纥轻轻地将她放置在床榻上,自己也侧身躺下,隔着锦被,将她拢入怀中。
手臂圈着她的腰身,手掌却只是虚虚地覆在她小腹之上,传递着无声的安抚。
“睡吧。”他的声音低沉下来,轻轻拍着她,“明儿个,我去趟荣国公府。”
赵玉儿在他怀里动了动,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口传来,“你……万事小心,荣国公府怕不是易与之辈,最起码对你这个奸佞之臣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
“嗯。”楚奚纥听了她的打趣轻笑几下,用下颌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放心,我这个奸臣自有分寸。我会想办法让荣国公府,心甘情愿地配合。”
赵玉儿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她往里缩了缩,更深地依偎进这方寸之间的温暖,鼻尖萦绕着他身上令自己心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