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有漏网之鱼呢?”
“漏网之鱼?”那人嗤笑,“漳州军死得差不多了,李破估计早变成肉泥了。走吧,去那边看看——”
话音未落。
“嗖!”
一支弩箭从窗内射出,精准地钉进说话那人的咽喉!
紧接着,巴图带着人冲了出去,短刀抹喉,手弩点射,三个北漠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倒在了雪地里。
但远处的北漠兵听见了动静。
“那边!有敌情!”
号角声响起。
乌桓咬牙,背起李破,对夜枭吼道:“开路!往西撤!西边有条山道,能通漳州!”
五十个人,护着三个重伤员,冲进了茫茫雪夜。
身后,北漠骑兵的喊杀声越来越近。
而此刻,幽州城,三大世家之首的赵府密室。
赵家家主赵元奎,一个六十多岁、胖得像尊弥勒佛的老者,正盯着手里那封密信,脸色阴晴不定。信是许敬亭送来的,走的是赵家经营三十年的密道,送信的是个哑巴太监,送了信就服毒自尽了,尸体现还躺在密室角落里。
信上只有一行字:
“幽州可自立,三公可封侯。唯萧景琰人头,须献于城门。”
落款处,画着个小小的丹炉图案。
“许阉这是……要借咱们的手,杀萧景琰啊。”坐在赵元奎对面的,是王家家族王崇山,五十多岁,精瘦得像竹竿,一双三角眼透着精明。
第三位,孙家家主孙延年,四十出头,是三人中最年轻的,此刻正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杀了萧景琰,幽州归咱们三家。听起来……不错。”
“不错?”赵元奎冷笑,“杀了萧景琰,咱们就是许阉手里的刀。今天他能让咱们杀萧景琰,明天就能让咱们杀李破,后天……说不定就让咱们互相杀。”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况且,你们别忘了,萧景琰手里……还握着咱们三家这些年的‘账本’呢。”
密室瞬间安静。
三大世家在幽州经营百年,明面上是诗书传家,暗地里……走私盐铁、私通北漠、侵吞军饷、强占民田,哪一桩拎出来都够灭族。而这些账目,萧景琰手里全有。
“那……许阉这边怎么交代?”王崇山皱眉,“他的人可还在城外等着呢。”
赵元奎沉默良久,忽然笑了,笑得像只老狐狸:“交代?当然要交代。不过……怎么交代,得咱们说了算。”
他从怀里掏出另一封信——是萧景琰昨日派人送来的,约三大世家今夜子时,在城南“望江楼”密会,商讨“共抗外敌”之事。
“萧景琰想拉咱们联手,对抗李破和秃发浑。”赵元奎把两封信并排放在桌上,“许阉想让咱们杀萧景琰,向朝廷表忠心。”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阴冷的光:
“那咱们就……两边都答应。”
“子时,望江楼,咱们去见萧景琰。谈得拢,就三家联手,先灭了李破,再打退秃发浑,然后……坐地起价,跟许阉讨价还价。”
“要是谈不拢……”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萧景琰的人头,就是咱们给许阉的投名状。”
王崇山和孙延年对视一眼,都笑了。
“赵老高明。”
密室里的烛火,跳了一下。
而此刻,漳州城东门外三十里,夏侯琢正趴在一处雪坡上,看着下方官道上黑压压的军队,脸色煞白。
不是陆丰杰的援军。
是北漠兵。
至少五千人,正在往漳州方向急行。
领头的那杆狼头大旗下,一个脸上有刀疤的魁梧将领骑在马上,正对着手下嘶声大吼:
“加速!天亮前,必须赶到漳州!”
“秃发浑将军有令——破城之后,三日不封刀!”
“金银女人,谁抢到是谁的!”
夏侯琢握紧手里的白羽狼牙箭,指甲嵌进掌心,留下深深的血痕。
他慢慢后退,退到雪坡背面,翻身上马。
马鞭狠狠抽下。
战马嘶鸣,朝着漳州城方向,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