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泪,起身去开门。
门开时,许敬亭站在门外,紫金蟒袍在廊灯下泛着阴冷的光。
他看了眼榻上“昏迷”的皇帝,又看了眼柳如烟红肿的眼睛,微微一笑:“柳才人辛苦了。陛下……还是没醒?”
“没、没醒……”柳如烟低头,“方才又吐了口血,然后……然后就又昏过去了。”
“哦?”许敬亭走进来,走到榻边,伸手探了探皇帝的脉搏,眉头微皱,“脉象怎么……比前几日稳了些?”
柳如烟心脏狂跳。
就在这时——
榻上的萧景铄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抓住许敬亭的手腕!
力气大得吓人!
“许、许爱卿……”皇帝眼神涣散,嘴角流着涎水,可手像铁钳一样死死攥着许敬亭,“朕……朕看见太上老君了……他说……说要带朕飞升……飞升……”
许敬亭脸色一变,想抽回手,可皇帝攥得太紧,他竟一时抽不出来。
“陛下,”他强笑道,“您先松手,臣去给您拿仙丹……”
“不……不要仙丹……”萧景铄摇头晃脑,像个真正的疯子,“太上老君说……仙丹是假的……是毒药……许爱卿,你……你给朕吃毒药……”
许敬亭瞳孔骤缩。
柳如烟浑身冷汗。
可下一秒,皇帝又突然松开手,瘫在榻上,喃喃自语:“飞升……朕要飞升……许爱卿……你陪朕一起飞升好不好……”
许敬亭盯着皇帝看了很久,眼中疑色渐渐退去,又恢复了那副阴柔的笑脸:“陛下说笑了。臣凡胎肉体,哪配飞升。”
他转身,对柳如烟道:“好好伺候陛下。明日……咱家再送新的仙丹来。”
说完,他拂袖而去。
门关上的一瞬间,萧景铄睁开眼,眼中清明锐利,哪有半点疯态。
他看着柳如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老狗……你的死期,快到了。”
而此刻,漳州城外,老龙口。
夏侯琢带着二十个西北军老兵,正拼命挖着河岸。
雨雪浇在身上,冻得人牙齿打颤,可没人停手。铁锹、镐头、甚至用手,一下一下刨着松软的泥土。河水已经开始上涨,混着泥沙,浑浊得像黄汤。
“小将军!”一个老兵喊道,“再挖三尺,就该透了!”
夏侯琢抹了把脸上的泥水,从怀里掏出火雷子:“所有人退后!”
二十人迅速退到安全距离。
夏侯琢点燃引信,将火雷子扔进挖开的缺口——
“轰!”
河岸塌了一大片!
浑浊的河水像脱缰的野马,咆哮着冲进新开的河道,朝着下游敌营方向奔涌而去。
夏侯琢站在高处,看着那道黄色的水龙,咧嘴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混着雨水流下来。
他想起父亲夏侯烈常说的一句话:
“打仗,不是比谁更狠,是比谁……更能熬。”
现在,该秃发浑那杂碎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