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破闭上眼睛,雨水打在脸上,冰凉刺骨。
正这时,又一个士兵冲上城头:“大人!南边……南边来了一队人马!约三百骑,打的是‘陆’字旗!说是……说是陆丰杰将军派来的先锋!”
陆丰杰?
李破猛地睁眼:“人呢?”
“已经到城下了!领头的是个独臂将军,说是姓周,叫周武——是陆将军麾下的斥候营统领!”
“开城门!快!”
城门吱呀呀打开,三百骑兵鱼贯而入。为首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独臂汉子,脸上有道从额角划到下巴的狰狞刀疤,可眼神锐利,翻身下马的动作干净利落。他走到李破面前,单膝跪地:
“末将周武,奉陆将军之命,率斥候营三百零七人,前来漳州助阵!陆将军亲率一万两千大军,已突破幽州军三道防线,最迟明日午时,必至漳州城下!”
李破扶起他,看着他空荡荡的左袖:“周将军,你这手……”
“三个月前,在黑风谷被萧景琰的伏兵砍的。”周武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不碍事,右手还能握刀,还能杀敌!”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陆将军让末将带给大人一句话——幽州城里,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
“昨夜子时,一支约五千人的骑兵突然出现在幽州城西,打的是‘木’字旗。”周武声音更低了,“那支骑兵战力极强,一个冲锋就冲破了三大世家的三道防线,直逼幽州城门。萧景琰和三大世家连夜调兵围堵,双方在城西‘望江楼’附近激战至今,死伤惨重。”
李破瞳孔一缩。
木字旗……
那个神秘的“木先生”,终于亮出兵马了。
“还有,”周武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半块烧焦的令牌,依稀能看出“靖北”二字,“这是在战场上捡到的。看制式,是萧景琰麾下‘黑狼卫’的调兵令。可奇怪的是,这令牌是在‘木’字旗的骑兵尸体上找到的。”
李破接过令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忽然笑了。
笑得意味深长。
“我明白了……”他喃喃道,“好一个木先生……好一招‘借尸还魂’。”
苏文清凑过来,看了眼令牌,也瞬间明白了:“那支‘木’字旗骑兵……其实是萧景琰的黑狼卫?”
“对。”李破点头,“萧景琰兵败后,黑狼卫失踪,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覆灭了。可实际上,他们被‘木先生’收编了。昨夜那场突袭,根本不是要攻幽州,是要……”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精光:
“是要逼萧景琰和三大世家,把藏在暗处的底牌,全都亮出来。”
正说着,城外突然传来震天的战鼓声!
不是从北边——是从西边!
李破猛地扭头,只见西边地平线上,黑压压的骑兵正像潮水般涌来!打的是秃发浑的狼头旗,可人数……至少有一万!
“秃发浑的主力……”乌桓独眼瞪大,“他分兵了!五千先锋在东边被咱们打残了,这一万……是从西边绕过来的!”
李破握紧破军刀,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又看看身边——刚刚经历一场苦战的守军,箭矢耗尽,油料见底,所有人都精疲力尽。
而援军,最近的陆丰杰还要等一天。
狼煞三十六部,困在雪山里。
至于那支神秘的“木”字旗骑兵……还在幽州跟萧景琰死磕。
漳州城,真的成了孤城。
“大人,”周武拔出刀,独臂握刀,稳得像山,“末将的三百斥候营,都是跟着陆将军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老兵。您下令吧——怎么打,我们跟着!”
李破看着这个独臂汉子,又看看周围那些伤痕累累却眼神坚定的将士,忽然笑了。
“不打。”
所有人都愣住了。
“秃发浑这一万大军,是冲着速战速决来的。”李破缓缓道,“咱们现在出城硬拼,正中他下怀。所以……咱们要拖。”
他转身,对苏文清道:“文清,把城里所有能敲响的东西——铜锣、铁锅、破鼓,全搬上城头。再找些嗓门大的,待会儿听我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