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月隐星稀。
孔府管家在街角的大槐树下急得来回踱步,时不时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可赖宝的影子都没见着,就连那个聚宝赌坊里也不见了他的踪影。
“这个杀千刀的!不应该啊!”管家心中暗骂,这赖宝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下可好,钱给了,人也不见了。
这赖宝,十有八九是拿了钱直接跑路了!
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种赌徒怎可能放弃那唾手可得的另外五十两银子!
想到孔寅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管家就觉得后脖颈子发凉。
这差事办砸了,回去还不知道要如何交代。
另一边,东川城西街。
三更天,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
几道黑影贴着墙根,动作利落地摸到了翰墨斋与丹青堂的铺子门口。
他们拿出随身携带的木桶,将里面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液体泼洒在门窗之上。
“刺啦——”
火折子凑上前去,火焰瞬间窜起一人多高,疯狂地吞噬着木质门窗与立柱。
借着风势,不过片刻功夫,熊熊大火便将两栋相邻的铺子彻底吞没,滚滚浓烟直冲夜空。
一大早,当许多人还在美梦中时。
“少......少爷!出事了!”
骆家和阮家的府邸内,下人们皆是慌慌张张地冲进后院。
还在梦乡里的骆少和阮少被惊醒,一脸的不悦,“嚷嚷什么!”
“铺......铺子着火了!”
两人闻言,瞬间清醒,连衣衫都未穿戴整齐就往外冲。
等两人气喘吁吁地赶到铺子门口时,彻底绝望了。
哪里还有什么翰墨斋和丹青堂的影子?
眼前只剩下两座黑漆漆的空架子,门窗全被烧毁,墙壁被熏得焦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焦糊味。铺子里那些名贵的纸墨笔砚、古籍字画,如今全成了一堆堆无用的灰烬。
“铺子,我的铺子啊!”
“完了!全完了!”
两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捶胸顿足,哀嚎声撕心裂肺。
哭嚎了半晌,骆少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孔家!一定是孔寅那个王八蛋干的!”
阮少也反应过来,咬牙切齿:“没错!我们刚挖走了他的匠人,他就放火烧了我们的铺子!这个疯子!”
天刚蒙蒙亮,孔府管家就一改昨夜的愁容,满脸喜色地去了后院。
“大少爷!天大的好消息!”
孔寅昨夜觉得憋闷,小酌了几杯,此刻宿醉未醒,正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何事?”
“骆家和阮家的铺子,昨夜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什么都没剩下!”
“当真?”孔寅猛地站了起来,脸上的肥肉都激动地颤抖着,“哈哈哈!好!烧得好!”
他仰天大笑,随后拍了拍管家的肩膀,“这事干的不错,记你一大功!”
“谢......谢大少爷!”管家尴尬地应了一声,同时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个门房快步跑了进来,“大……大少爷,不好了!骆少和阮少带着一大帮人,在府门外叫骂,指名道姓要您出去!”
孔寅闻言心虚地挑了挑眉!
不过随即他就稳住心神,只要自己不承认纵火,骆、阮两家能拿自己怎么样?
他孔家现在一无所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怕谁!
穿戴整齐,他这才背着手,慢悠悠地晃到了府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