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懂了我的意思。
真正的较量不在诏书颁布那一刻，而在消息传出后的夜里。那些习惯了慢节奏的人，会在恐慌中暴露弱点。
我转身对心腹宫女下令：“把这三条改革要点，以‘内廷流言’的形式传出去。就说圣妃已向陛下建言，朝堂即将大变。”
宫女领命而去。
萧云轩没有阻止。
他低头看着草稿，玉玺就在手边，却迟迟未盖。
“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他问。
“尚书府今夜必灯火通明。”我说，“通政司主官会连夜召集属下商议对策，刑部和户部也会开始自查文书流程。有些人想保权，有些人怕担责，还有些人……会试图篡改近几日的记录来应付稽核。”
“你就这么确定？”
“因为我了解官僚。”我说，“他们不怕严刑峻法，怕的是不确定性。现在他们不知道哪一天会被查，哪一份文书会被翻出来问责，所以只能天天准备。”
他低笑了一声。
“你比我想得更狠。”
“我不是狠。”我说，“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一份救命的奏报，在路上走两个时辰。”
话音落下，殿外传来脚步声。是之前派去查文书流转的宫女回来了。
她跪下呈上一本薄册。“奴婢已查清，近三日共有七份边关急报，平均滞留时间两个半时辰。其中一份关于南疆山崩的奏章，至今未送入内阁。”
我把册子接过来，翻开第一页。
上面写着第一个经手人的名字：通政司右丞，李仲文。
我记住了这个名字。
抬头时，发现萧云轩正看着我。
“你真的不休息？”他问。
我摇头。
身体还在痛。肋骨深处有种烧灼感，像是烬心火还没完全退去。但我不能倒。
一旦倒下，这些刚刚推动的事就会停下。
“等诏令发出去，等稽核组成立，等第一份被问责的大臣名单定下来。”我说，“那时候我再歇。”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拿起笔，在草案上写下批注：准行。交由内廷监察司督办，三日内出实施细则。
他写完，把笔搁下。
“从今天起，朝堂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
我站在案前，手里握着尚未誊清的改革草案。纸页边缘已被我捏得发软。
窗外没有声音。但我知道，此刻有多少府邸亮起了灯，有多少密信正在传递。
风要来了。
我抬起手，看了看尾戒。微光还在闪，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它不是危险的预警。
是变化的征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