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宫殿深处雅间内,正透过一方悬浮的灵镜观看这一幕的祁山,刚入口的佳酿还未来得及咽下,便被眼前景象惊得“噗”一声全喷了出去,尽数招呼在对面酒柩的脸上。
祁山也顾不得失态,指着灵镜中林枫的身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嚷道,“酒柩!你确定这小子真不是你的关门弟子?你看看他那张嘴!这气死人不偿命的劲儿,跟你年轻时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祁山,我劝你慎言。”酒柩面无表情地抬手,用袖袍抹去脸上的酒渍,骂骂咧咧道。
“嘿,你这小崽子!”祁山撇了撇嘴,一边重新拿起玉壶为酒柩斟满酒杯,一边抱怨道,“刚才还一口一个“前辈”叫得恭敬,现在四下无人,就直呼其名了?怎么说论年纪、论资历,我也当得起你一声长辈吧?”
“方才在小辈面前,不过是给你这老家伙留几分颜面,你还真顺杆往上爬,端起长辈的架子了?”酒柩端起新斟满的酒杯,置于鼻尖轻嗅,浓郁的酒香让他满足地半眯起眼,语气却依旧平淡无波,轻抿一口,任由醇厚的琼浆在舌尖化开,才缓缓继续说道,“天衍圣教这次特意派你出来,打的什么主意,你真当我不知?无非是调虎离山,好让你们门下那些“不懂事”的弟子,能寻个由头,“失手”重创甚至废掉我元极仙宗这一代的苗子吧。”
“哎……身在圣教,许多事,身不由己罢了。”祁山闻言,脸上嬉笑之色稍敛,化作一丝无奈,轻轻摇头叹道。随即,他又像是想通了什么,释然一笑,目光炯炯地看向酒柩,“不过,我知道,你定然留有后手,对不对?”
“后手?”酒柩缓缓睁开半眯的眼睛,眸中一片清冷,不见丝毫波澜,“祁老头,你太高看我了。我又非能掐会算的神仙,岂能事事算无遗策?”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就像我根本未曾料到,相交数百年的故人,竟会是天衍圣教之人。更不曾料到,这次他们用来钓我出来的香饵,会是你。”话音落下,房间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只剩下若有似无的酒香在沉默中流淌。
片刻的死寂后,祁山率先举起杯,酒柩也几乎同时端杯。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竟有了一种难言的默契,仿佛刚才那番暗藏机锋的对话从未发生。他们再次将注意力投向那面光华流转的灵镜,一如往常般,继续品着美酒,“看”着镜中上演的热闹。
大殿前,顾楠焉迎着一众天衍圣教弟子愤怒的目光,神色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的条件很简单。我每赢一场,便要从天衍圣教藏经阁中,任选一部典籍带走。”
“你妄想!”吕步青几乎是咆哮出声,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气得浑身发抖,“你当圣教万年积累是你家后花园吗?简直不知天高地……”
“小姑娘,你的要求,圣教答应了。”
吕步青的怒吼被一道突兀响起在他,以及所有在场弟子识海深处的平和声音打断。这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正是来自祁山。
“包括你后续可能提出的所有条件,只要不违背圣教根本原则,天衍圣教一并应允。”灵镜之后,祁山说完,还特意侧过头,对着身旁的酒柩眨了眨眼,传递出一个“老友,我只能帮你到这了”的眼神。
几乎在祁山话音落下的瞬间,酒柩那带着几分懒洋洋意味的嗓音,也清晰地在众人的识海中响起,“楠焉,林枫。既然天衍圣教如此有诚意,你二人便放开手脚,好好“陪”圣教的高徒们切磋切磋,全当是消遣了。”
“是,掌门!”林枫与顾楠焉齐声应道。
顾楠焉目光平静地扫过对面那群义愤填膺的天衍圣教弟子,朱唇轻启,抛出了第二个条件“我的第二个条件,我与师弟每胜一场,天衍圣教需当场支付我们一百万上品灵石。”
“一百万?还是上品灵石?”
“你怎么不去抢!”
天衍圣教弟子中顿时一片哗然,惊呼与怒斥交织,本就压抑的怒气如同被浇上了一瓢热油,瞬间腾起,几乎要冲破大殿的穹顶。
然而,顾楠焉的话音并未停下,她略微停顿,清晰地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但是,若我们输了,无需向天衍圣教支付分文。”
这截然不对等的条款,彻底点燃了所有人的怒火。
“欺人太甚!这简直是霸王条款!!!”一名天衍圣教弟子再也按捺不住,猛地踏前一步,指着顾楠焉厉声喝道,脸因极度愤怒而涨得通红。
顾楠焉却仿佛没有听到这震耳的咆哮,甚至连眼神都未曾偏移一分。她完全无视了对方的暴怒,用一种宣布既定事实般的平静口吻,说出了让全场瞬间死寂的第三个条件。
“我的第三个条件,此次比试的规则,唯有四字——生死勿论!”
“此话当真?”吕步青几乎是抢着追问,像是生怕顾楠焉反悔,又急忙追加确认,“包括你师弟林枫在内么?”
顾楠焉的目光终于转向吕步青,那眼神冰冷彻骨,没有丝毫波澜,她红唇微启,清晰地吐出四个字。
“当真!包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