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像是，普通的，山洞……”
卫甲心中一凛，面上却不显，只是将水囊又凑到他唇边，让他再润润喉。
“嗯，此地确实有些奇特。你先别管这些，养好精神要紧。”
王猛又喝了两小口水，目光却依旧被那束月光和洞中的景象吸引，断断续续地、如同梦呓般轻声说道，仿佛在回忆一个遥远而模糊的片段：
“我，做了个，很长的梦，很长，很黑，但又好像，有光……”
他停顿了一下，呼吸微促，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从混沌的记忆碎片中打捞有用的信息，
“梦见，一只，好大的，龟，墨绿色，背上的纹路，像，像地图，又像，星象……”
卫甲心中剧震，握着水囊的手猛地一紧！那黄河浊浪中浮起的庞然身影，那月光下泛着幽光的龟甲，那承载着他们逃离绝境的安稳陆地……
王猛梦中所见，竟与他们的真实遭遇如此吻合！难道昏迷之中，他的神魂仍有所感？抑或是这洞中神秘的气息，引动了他潜意识的记忆？但卫甲立刻压下了几乎冲口而出的追问，眼下绝非深究此事的时机。王猛状态未稳，任何激烈的情绪波动都可能引发变故。他面上强行保持着不动声色，甚至刻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更加平静温和，只是轻轻拍了拍王猛那只完好的手臂，用一种安抚孩童般的低缓声音道：
“嗯，梦都是千奇百怪的，许是你伤重发热，胡思乱想。你看，我们此刻安安稳稳地在这里，没有大龟，也没有黑暗。你只是太累了，梦魇住了。我们安全了。你好好休息，别多想，养足精神才是正理。”
似乎是卫甲平稳的语调和肯定的态度起了作用，也或许是王猛实在太过虚弱，无力深入思考那模糊梦境背后的意义。他眼中的困惑和追忆之色渐渐淡去，重新被浓重的疲倦覆盖。他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眼皮又开始打架，喃喃道：
“安全了，就好，你，你也，歇息……”
话音渐低，似乎又要陷入昏睡。
“你先别睡，我再给你处理下伤口，换些药。”
卫甲轻声阻止他，知道此时让他完全睡去并不利于恢复清醒。他需要趁王猛意识尚存，检查伤口情况，也让王猛逐步适应清醒的状态。
卫甲动作极其轻柔地解开王猛身上那些用洗净的里衣布条做成的简易绷带。随着一层层布条揭开，伤口暴露在火光与月光交织的光线下。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卫甲还是再次为眼前所见感到心惊，随即是深深的庆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