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传来一阵阵的胀痛,仿佛有谁正拿着一根粗钝的木棍,在脑海中使劲地搅动,将那浆糊般的脑汁搅得天翻地覆。
胃里更是翻江倒海,一股股的酸水争先恐后地涌上喉咙,酸涩发苦,令人作呕。
刘民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入目是一片晃眼的白。
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稍稍缓了片刻,才又缓缓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素白的床帐,床帐上用青丝绣着几株幽兰,针脚细密,栩栩如生,透着一股雅致之气。
身下是柔软的被褥,散发着淡淡的皂角清香,与鼻尖萦绕的淡淡药香交织在一起。
这不是他那张硬邦邦、硌得人骨头疼的木板床,更不是那床缝着补丁、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旧棉被。
刘民缓缓转动眼珠,打量起四周。
这是一间陌生的屋子,比他那间破败不堪、四处漏风的小屋大了不止一倍。
屋子正中摆着一张红木八仙桌,桌上搁着一套青瓷茶具,茶壶嘴还冒着袅袅白气。
墙角立着一个紫檀木的多宝阁,上面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几个精巧的瓷瓶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玩意儿,在晨光的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窗边是一张黄花梨木的书桌,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墙上还挂着一幅水墨山水画,笔法苍劲,意境深远。
这间屋子,干净整洁,透着一股子世家大族才有的雅致和贵气。
“吱呀”一声,厚重的红木门被轻轻推开,发出低沉而悠长的声响。
一个身着翠绿色衣裙的婢女,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进来。
她快步走到床边,将药碗搁在床头的小几上,俯身伸手想要扶起刘民。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气里满是关切。
刘民这才发现,原来铁柱竟一直守在床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猜测这里或许就是铁柱的房子。
铁柱见刘民醒来,示意婢女将一个绣着富贵牡丹的软枕垫在刘民身后,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多谢主人挂念,属下已无大碍。”刘民的声音嘶哑干涩,像被砂纸磨过一样,每一个字都带着喉咙深处的刺痛。
他挣扎着就要从床上起来,想要对铁柱行礼。无奈身体虚弱至极,刚一挺起身来,便觉一阵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又重重地倒回了床上。
“你没事吧?”铁柱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
铁柱端起药碗,让婢女舀了一勺药汤轻轻地吹了吹,让其小心翼翼地送到刘民嘴边。
“来,先把药喝了。”
药汤入口,苦涩的味道瞬间在舌尖蔓延,刘民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但他还是一口一口地把药喝了下去。
“慢点喝,别烫着。”铁柱在一旁轻声叮嘱着,语气中充满了关怀。
这样的场景让刘民着实感到不适,却又说不清这不适究竟源自何处。
一碗药很快见底,刘民感觉身上似乎恢复了些许力气。
他靠在柔软的枕头上,看着铁柱那张略显焦急的脸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这次若非他派出邱城暗中保护自己,恐怕自己早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这是哪儿?”刘民轻声问道,声音依旧沙哑。
“这是我的一个秘密据点。”铁柱答道,同时将右手轻轻搭在刘民肩上,一股精纯的灵气缓缓注入他的体内,为他疗养身体。
刘民只觉一股充满狂暴力量却又被刻意压抑着的灵气,如同一条温顺的小蛇般在体内游走,所到之处,原本堵塞的气血正被它逐一疏通,带来一阵阵酥麻的感觉。
“秘密据点?”刘民有些疑惑,他完全不知道铁柱还有秘密据点。
李厉和铁柱也从未和他提起过啊。
“对了,应该是之前对他来说没有了任何价值,所以他们就有意识的向自己隐瞒。”一念之间刘民心中已然明了。
“你就在这好好养伤。”铁柱接着说道,“以后你就别回铁家了。”
“为什么?”
能不回去铁家自然是好事,但刘民更想去翠云阁找花翎姗。少了她密室中的地火,他压根就炼制不出聚气丹。
“三日前九曲宗和风火坊联手别离煞帮对铁家进行围剿,铁家虽然将他们击退却也损失了不少人手。
如果你回去的话以铁家的家规必然会治你办事不力的罪。更何况这次由于九曲宗的侦查小队近乎全军覆没,铁家因此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吃了个暗亏。
王二在回来的时候就被铁家的执法队带走了,想来怕是……”铁柱说到这里,声音低沉了下去,没有再说下去。
什么?!
好不容易才救下来的王二就这样没了。刘民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言语。
想起从一开始遇见他时那副猥琐的样子,再到后来他对自己马首是瞻。短短一年多时间,他的内心其实也已经有了想带他离开铁家的想法。
虽然一开始还是想着自己独自在外不安全才有这个想法,可想起来最后他还冒险冲阵与自己并肩作战。
铁柱见刘民眼神迷茫,显然是在沉思,便没有再说什么。等到他眼里重新凝神过后,这才轻声说了一句。
“你好好休息,我让人去给你熬点粥。”
“嗯。”刘民点点头,目送铁柱离开。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刘民缓缓闭上眼睛,脑海里一片混乱,各种念头纷至沓来,让他心烦意乱。
将烦躁的心绪压下,刘民回想起自己在那场惊险之战的全部过程。
若非对战王风消耗了太多的灵气自己也不会如此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