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
洛英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无法完全掩饰的沙哑和颤抖,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意味。
“晚辈洛英,自知清风派已是风雨飘摇,累卵之危。前辈所虑,句句属实,晚辈无法辩驳,亦无力保证。”
她顿了顿,似乎在积蓄着最后的勇气,然后猛地抬起头,那双在月下依旧明亮得惊人的眼眸,直视着刘民,里面没有了之前的哀求和泪水,只有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决然。
“晚辈愿……以前辈为主!”
“自此之后,洛英之身家性命,清风派残余之一切,皆由前辈决断!但求前辈……能庇护清风派一线生机,若有可能,为我清风派……讨还血债!”
“若前辈应允,洛英……此生绝无二心,若违此誓,天诛地灭,神魂俱陨!”
一番话说完,她不再言语,只是保持着跪伏的姿态,螓首低垂,将自己的命运,彻底交到了眼前这个仅仅相识片刻的男人手中。
空气仿佛凝固了。
刘民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明显的变化。不再是之前的冷硬和审慎,而是……一种混杂着惊愕、意外,以及更深层次的……玩味?
他确实没想到!
这女人,竟然会做到这个地步!
这在修仙界,几乎等同于将自己的生死、自由、乃至一切都交由对方掌控!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寻求庇护,而是近乎于……认主!
一个身怀特殊身法、容貌惊人的女子竟然愿意付出如此代价?
刘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了几下。
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算计!
他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如同最高效的法器,飞速运转起来。
洛英的臣服,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掌控她,了解清风派所有的秘密,包括那两个炼气一层巅峰修士可能留下的遗产、人脉、甚至隐藏的据点!
意味着他可以通过她,去接触那个所谓的“王家承诺”,将其从一个虚无缥缈的诱饵,变成一个可能被他利用的资源!
意味着,他或许可以利用清风派残余的力量,去做一些他自己不方便出面的事情!比如……打探消息?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麻烦?甚至……成为他在暗处的一枚棋子?
风险依然存在,别离煞帮的威胁并未消失。但是,如果能彻底掌控洛英和清风派的残余势力,将其化为己用……那么,这份风险,似乎就有了对冲的“收益”!
当然,其中也可能隐藏着更深的陷阱。比如,这只是她更进一步的表演?目的就是先稳住自己,再图后计?
刘民眼神闪烁,目光一遍遍地刮过跪伏在地的洛英身上,试图从她低垂的姿态、紧绷的背影中,找出任何一丝虚假的破绽。
然而,他看到的,只有那微微颤抖的肩膀所泄露出的屈辱与不安,以及那紧握在身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的手所透出的……决绝。
似乎……不像是假的?
至少,在如此巨大的压力和绝望之下,能做出这等决断,本身就说明了她的心性和……价值。
“呵……”刘民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洛英的身体猛地一颤,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刘民却没有立刻去扶她,也没有直接回应她的誓言。他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依旧带着那股子冰冷的审慎味道。
“认我为主?洛姑娘,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你的自由,你的意志,甚至你的生死,都将由我一言而决。你辛苦习武至今,甘心吗?”
洛英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她没有抬头,声音却异常清晰:“与门派存续、叔公安危相比,洛英……甘心!”
“好一个甘心。”刘民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他踱了两步,绕到洛英的侧前方,目光依旧锁定着她。
“那么,在你彻底将自己和清风派交给我之前,我需要知道更多。”刘民的声音陡然转厉,“告诉我,那三个别离煞帮的人,是如何精准地找到你们清风派山门的?别告诉我是碰巧路过!”
这个问题,再次将洛英拉回了那不堪回首的记忆中。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痛苦和懊悔,声音带着一丝涩然:“是……是因为我。”
“我自小便在清风派势力范围内长大,因……因容貌之故,颇受瞩目。后来修习家传武学略有小成,自觉有了几分自保之力,便……便时常在清风镇周边行侠仗义,得了个‘玉面侠客’的虚名。”
说到这里,洛英的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自嘲和悔恨。
“门中长辈,包括两位叔公,都曾多次告诫我,修仙界人心险恶,不可轻信于人,更不可轻易显露真容,行走在外当以普通面目示人。可我……”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更加低沉,“这些年,清风镇周边相对安宁,清风派虽不如往昔,但余威尚存,凡俗势力也不敢轻易招惹。我……我便渐渐放松了警惕,总觉得以我的身手,加上门派的名头,足以自保。此次下山历练,便……便没有听从劝告,依旧以真面目示人。”“结果,就在数日前,我在邻近的一处坊市,被那个别离煞帮的弟子……盯上了。”洛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屈辱,“他欲对我……行不轨之事,被我察觉,凭借‘流风魅影’身法侥幸逃脱。”
“我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结。逃回山门后,心中虽有后怕,却也……却也未曾太过放在心上,更没有想到……修士的手段,远非我能想象!”
“我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或许是在我身上留下了追踪印记,或许是别的……总之,仅仅隔了一日,那个弟子,便带着另外两名同伙,直接找上了我们清风派的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