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腰牌材质普通,但在阳光下,那个“陈”字却显得格外清晰。
白袍少年的目光在刘民腰间的腰牌上停留了一瞬,原本带着一丝戏谑与掌控的眼神,骤然冷了几分。
他脸上的那抹浅笑也随之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寒霜。
“陈家?”少年嗤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值得你这般死心塌地?刘三,我劝你还是想清楚。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莫要为了一点愚蠢的所谓‘本分’,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他往前踏了一小步,一股无形的压力朝着刘民逼迫而来。
那压力并非来自修为,而是一种久居上位者自然而然形成的威势。
阳光照在他雪白的衣袍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同高悬的冰轮,冷冽而不可亲近。
刘民心中暗自戒备,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恭谨的笑容,再次拱手道:“公子金玉良言,刘三铭记在心。
只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陈家于刘某有知遇之恩,在下实难在此时做出背信弃义之举。还望公子海涵。”
他将姿态放得很低,言辞也恳切,不给对方留下任何可以发作的把柄。
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强硬的姿态都可能招致更坏的结果。
对方既然能查到他的“三炼丹”,自然也能查到他其他的底细。
他现在唯一能依仗的,便是陈家客卿这层身份,以及修仙界约定俗成的一些规矩——至少在明面上,叶家不至于为了一个炼气期的炼丹师,就与陈家彻底撕破脸皮,公然抢人。
白袍少年定定地看了刘民半晌,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刘民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刘民坦然与之对视,眼神平静无波,心中却已将警惕提到了最高。
良久,白袍少年才缓缓收回目光,嘴角重新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弧度中带着几分讥诮,几分意料之中,又带着几分被拂逆的恼怒。
“好,很好。”他点了点头,声音却听不出喜怒,“既然你执意要守着陈家那份‘知遇之恩’,我叶枫也不强人所难。”他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叶枫。
“不过,”他话锋陡然一转,眼中寒光一闪,“刘三,你记住,机会,往往只有一次。今日你拒绝了我叶家的好意,日后,可莫要后悔。”
“你会后悔的。”
这五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如同淬了冰的针,带着一股森然的寒意,刺入刘民的耳中。
说完,叶枫不再看刘民一眼,拂袖转身,带着那两名气息沉稳的随从,径直离去。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的拐角,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只留下那句带着威胁意味的话语,在空气中久久回荡。
刘民站在原地,直到那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彻底消失,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摸了摸额角,那里不知何时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与叶枫的这番短暂接触,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凶险异常。对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带着强烈的压迫和试探。
“叶家……叶枫……”刘民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看来,自己还是小觑了这风火坊内各方势力的渗透与眼线。这叶家如此明目张胆地在陈家地盘边缘挖人,其嚣张气焰可见一斑。今日之事,恐怕只是一个开始。
他定了定神,没有在此地久留,快步离开了这片凡人聚居区,踏上了通往清风派旧址的官道。
官道上行人稀少,大多是些行色匆匆的凡人商贩,或是偶尔路过的低阶散修。
刘民换上了一身更不起眼的灰色短打,头戴一顶斗笠,将自己的面容遮掩了大半,混在人流中,并不显眼。
清风派当年在凡俗间的名声颇为响亮,受无数凡人敬仰。
虽然如今已经覆灭,但其旧址所在的方向,许多上了年纪的凡人依旧知晓。
刘民随意找了个路边歇脚的茶摊,花了几文钱,向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打听,便轻易问明了路径。
“清风山啊……可惜了,好好的侠义门派,说没就没了。”老者提起清风派,脸上满是惋惜,“年轻人,你也是去凭吊的吗?那地方如今可不太平,听说有不少凶人出没,你可要当心啊。”
刘民道了谢,心中却对老者的话语多了几分留意。
看来,清风派旧址虽然荒废,却也并非无人问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