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茶香袅袅。沈夫人看着凌玥，目光温和中带着审视：“凌玥，墨儿他……这次的事情，很麻烦，对不对？”
凌玥心头一跳，放下茶杯，迎上沈夫人的目光，没有直接否认：“伯母，有些事情，沈墨不希望您担心。”
“我知道。”沈夫人轻轻叹了口气，保养得宜的手抚摸着温热的茶杯，“我是他母亲，我了解他。他越是这样刻意表现得轻松，就说明事情越严重。上次祖坟的事……我就知道，你们面对的不是寻常的麻烦。这次，是不是更危险了？”
凌玥沉默了片刻，选择了部分坦诚：“是有些棘手。但伯母，请您相信我们，我们会小心处理，尽快解决。”
沈夫人看了她良久，眼神复杂，有担忧，有无奈，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你这孩子，也是个有主意的。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老了，也管不了太多。我只求你一件事……”她伸手，轻轻握住凌玥放在膝上的手，那手有些凉，却握得很紧，“帮我看着点墨儿，也……保护好你自己。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这个家，不能再少了人了。”
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凌玥能感觉到这位一向端庄自持的贵妇人，此刻卸下了所有坚强的伪装，只是一个担忧儿子和儿媳安危的普通母亲。
一股酸涩涌上凌玥的心头。她反握住沈夫人的手，用力点头，声音坚定：“伯母，我答应您。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这是承诺，也是她对自己的誓言。
从老宅出来，已是深夜。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车水马龙，仿佛另一个与危机无关的世界。坐进车里，沈墨和凌玥都没有立刻说话。刚才那顿温馨的晚餐，沈夫人最后的嘱托，像一层温暖的、却易碎的琉璃罩，将他们暂时与即将踏入的黑暗深渊隔开。
车子缓缓驶离沈家老宅，将那一片温暖的灯火抛在身后。沈墨忽然伸手，握住了凌玥的手，十指紧扣，用力得几乎有些发疼。
“刚才在书房，林诚来消息。外围侦查确认，‘七星倒悬’的星象窗口准确，古城外围的力场在子夜前后会出现大约十五分钟左右的周期性衰减波动，是我们潜入的最佳时机。b-2区域那些‘肉瘤’，我们的生物专家分析，可能是某种‘生物地雷’或‘警戒哨’，教授的建议应该是对的，必须绕行。另外……”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教授提供的内部联络暗号和接应人，我们反复核对过，暂时没发现问题。但进入之后，一切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凌玥靠在他肩上，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和他话语中不容置疑的决心。“嗯。我们都准备好了。”
是的，装备、计划、退路……都准备好了。但心情，却如同这驶向边境的夜色，沉甸甸的，看不到尽头。
幸福的假象已经落幕，温馨的告别也已完成。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黑水古城那吞噬一切光明的、真正的黑暗。而他们，将携手共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