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司徒浩南那辆黑色宾利时,轮胎碾过花园石子路的声响渐远,靓坤仍独自陷在藤椅里没动。指尖夹着的烟卷已燃到滤嘴,烫得指腹微微发麻,他却像浑然不觉,任由灰白的烟灰簌簌落在石桌上,与晚风吹来的草木潮气缠在一起,在桌面晕开一小片暗沉的水迹,像极了他此刻翻涌不定的心思。
“往后这天下,得换个法子打了。”他低声呢喃,喉结滚了滚,将后半句咽进肚子里——老路子走不通了,人心散了,再不洗牌,迟早被自己人从背后捅死。
打江山从不是一个人的事,可手底下这帮人,看着黑压压一片能撑场面,真到了动真格的时候,能把后背交出去的,掰着指头都数得清。就说头马阿强,他自忖这些年待他掏心掏肺,酒楼里刚端上桌的鲍参翅肚先往他跟前推,街头火拼时替他挡过刀,地盘分红时从不少他半分,可脑子里早把电影里的剧情过了千百遍——这小子是第一个反水的,眼皮都不眨就能勾着外人来捅他刀子。所谓“义气”,在真金白银和权力诱惑面前,脆得像张被雨泡过的草纸,一戳就破。
“核心圈子,必须大换血。”靓坤猛地抬手,将烟蒂摁在石桌上狠狠碾了碾,火星“滋啦”一声溅起,又迅速被潮气浇灭,像极了那些藏在暗处的野心。他啐了口带烟味的唾沫,语气里满是狠厉:“这帮老油条,个个揣着八百个心眼子,表面上哥长弟短,背地里都在算着怎么分我的家底。以后全给我往外调,去管管看场、收租的杂事,核心的权、赚钱的路,半分都不能再让他们碰。”
他得重新物色人——要的是那种眼里有狠劲、心里有分寸,肯跟他一条道走到黑,还不会被小利收买、背后捅刀的硬茬。正低头琢磨着该从哪片地盘筛人,昨晚和邱迪的对话突然冒了出来,像道亮光钻进混沌的思绪里:火线那三个越南仔,阿渣、tony、阿虎,这会儿应该还没动手坑阿山的毒品。
这倒是个撞上门来的巧劲。靓坤最近正缺现金周转,手里的产业要理顺、要扩张,处处都得花钱。他隐约有印象,那三个越南仔做事狠辣,藏钱的路子却粗枝大叶,总以为找个偏僻的仓库就能高枕无忧。“等他们把阿山的货坑到手,两边少不了一场血拼。”他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手指在石桌上轻轻敲着节拍,“到时候我什么都不用干,就等着他们打得两败俱伤,再带着人过去,把他们藏着的现金一锅端了——坐收渔翁之利,这才是最省力的买卖。”
至于阿山,那是个在香港黑道里混了多年的走毒批发商,靓坤早年不少货都是从他手里拿的,知根知底。这老小子贪心重,却脑子不清醒,明明越南离缅甸的货源地更近,偏要绕远路从香港走货,说是能避开边境的关卡,实则把风险抬了一倍。而阿渣、tony、阿虎三兄弟,最近在香港的散货市场里打出了点名气,下手黑、胆子大,连老牌社团的地盘都敢撬,早晚得跟阿山抢这块蛋糕。
“狗咬狗,才有的看。”靓坤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从舌尖漫开,却让他更清醒,“我犯不着多嘴提醒,安安稳稳当看戏的,等他们两败俱伤,我再出来捡漏最划算。”眼下首要的,还是先把手里的烂摊子理顺——等把司徒浩南和东兴的人引荐给金三角的坤沙,把毒品这条线彻底交出去,他就能从这滩浑水里抽身,一身轻松地搞他的“正经买卖”。
电影公司肯定要接着做,而且得做大。尤其是那几块限制级电影的业务,现在法律上还没明文禁止,不赚这钱才是傻子。靓坤脑子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把小日本“东京热”那套够劲、够吸睛的模式学过来,镜头要刁钻、情节要大胆,再把成人报刊和自己的夜总会绑在一起,搞个从头到尾的完整闭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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