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各大势力也都到了。14k的几个字头大哥,穿着同款的黑色唐装,手里捻着佛珠,凑在角落里低声交谈;
和联胜的坐馆带着一众叔父辈,面色凝重地站在灵堂一侧,时不时抬手擦一擦眼角,擦的也可能是同一个时代的印记。
就连一直定居在台湾的吕乐,也派了心腹带着写有“江湖永记”的挽幛过来。
穿着黑色西装,胸前别着一枚金色的麒麟徽章,一看便知是竹联帮的人。
更惹眼的是那些远道而来的面孔。日本山口组的组长亲自到场,一身黑色和服,腰间佩着短刀,身后跟着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个个腰杆笔直,眼神凌厉如刀。
靓坤眼尖,一眼就认出了山口组组长。他走上前,用生硬的日语打了声招呼:“山口先生。”
山口组长转过头,看到是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抬手回礼,两人握了握手,掌心相触的瞬间,都能感受到对方手心里的硬茧。没有多余的话,靓坤微微颔首,转身便离开了——在这种场合,言多必失,点到为止就够了。
台湾的竹联帮、四海帮,还有东南亚的几个帮派大佬,都带着人来了。他们操着不同的口音,穿着不同风格的黑色正装,却都保持着同样的肃穆姿态。
美国华青帮的代表,是个留着寸头的年轻人,一身黑色皮衣,脖子上戴着粗金链,他走到灵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转身时,恰好与洪门的代表撞了个正着。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警惕,却又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目光——在骆驼的葬礼上,没人愿意惹事。
警戒线外,围了不少看热闹的路人。几个穿着衬衫、提着公文包的上班族,踮着脚往里面张望,嘴里低声议论着:“这是谁的葬礼啊?这么大阵仗?”
旁边一个叼着烟的本地阿伯,立刻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压低声音喝道:“收声啦!想死啊?这是东星骆驼哥的葬礼!有本事你去那些人面前讲?人家老大出殡,你在这里叽叽歪歪,信不信今日你就走不出这条街?”那几个上班族吓得脸色一白,连忙捂住嘴,匆匆绕道离开,连头都不敢回。
仪式进行得很快,程序简化了许多。东星的门徒们排着队,一个个上前鞠躬,有的汉子眼眶通红,忍不住哽咽出声,乌鸦站在灵柩旁,面无表情地拍着他们的肩膀,指尖却微微发颤。
轮到洪兴上前致意时,蒋天生代表社团,缓步走到灵前,拿起一炷香,点燃后对着遗照拜了三拜,然后小心翼翼地插进香炉里。随后,他转过身,与神色悲戚的骆驼家人简短交谈,语气温和地表达了慰问。
骆驼的妻子穿着黑色丧服,眼眶红肿,握着蒋天生的手,泣不成声。整个过程庄重而克制,没有多余的寒暄,完成后,洪兴一行人便低调转身,朝着停在路边的劳斯莱斯走去。
回去的车上,蒋天生特意让靓坤上了自己的座驾。
黑色的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外面的喧嚣。车窗外的街景缓缓后退,灵堂的灯火、人群的身影、警察的警戒线,渐渐都成了模糊的影子。蒋天生靠在真皮座椅上,轻轻叹了口气,打破了车内的沉默:“世事无常啊……这段时间,香港地下真是风高浪急,一下子,就把两位坐馆给送走了。”
坐在一旁的靓坤,心里不由得暗翻了个白眼,那句“妈卖批”差点脱口而出。若不是他这个“变数”乱入,按照原本的轨迹,你蒋天生此刻别说在这里感慨,恐怕连命都早已丢在阿姆斯特丹了。
当然,这话他绝不能说出口。面上,他只是顺着蒋天生的话,语气平淡地接道:“这又能怪谁呢?路都是自己选的。倪坤出事前,还给我打过电话。我当时就劝过他,别把下面的人当傻子。他把别人逼到绝路,还指望人家不反抗?当时是底下的人没反应过来,等他们想明白了,抱成团反噬,那就是必然的结果。”
“是啊,”蒋天生深有同感地点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唏嘘与警示,“做老大的,到了想退的时候,光明正大地退就是了。何必为了自己能‘安全’上岸,就把跟了自己多年的兄弟全都推出去送死?以为这样就能撇清关系、高枕无忧?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车窗映出两人若有所思的面容。车子平稳地驶向远方,将葬礼的肃穆与江湖的血色,渐渐抛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