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宝最后一次掠过东墙,尾羽划出三道金光,随即隐入夜色。
此时正是严冰雪计划的第四夜,她立于密道口石台前,按照之前的布局准备下一步动作。
香炉中的断魂香燃至第三柱,火苗忽明忽暗,仿佛被无形之手拨弄。
严冰雪立于密道口石台前,指尖轻压青铜铃,一缕药气自铃底渗出,混入香灰,缓缓弥散。
她没有摇铃,却将“续命丹”的粉末揉进指缝,轻轻洒在阵眼边缘药性遇香即化,仿若封印启动的征兆。
她屏息静立,目光扫过墙根暗影。
风向变了,香火连熄三次,不是风扰,是有人在试探阵眼气机。
她不动声色,右手悄然按在腰间药囊上。
那枚玉瓶就在囊底,药丸未动,却已成了饵中之饵。
子时三刻,一道影子自墙外疾掠而入,如墨滴入水,无声无息。
它不触香炉,不碰铜铃,直扑石台前的人影。
速度之快,竟在空中留下三重残影。风宝尚在百步之外,未能回援。
严冰雪察觉袖中药囊一紧,似被无形之力攫住。
她猛然侧身,却见那黑影掌心翻出一道符印,纹路蜿蜒如蛇,竟与之前铁蒺藜上的特殊纹路同出一源。
对方不是来夺铃,也不是取药是冲她来的。
她指尖一弹,三枚银针破袖而出,直取对方咽喉、心口、膝窝。
黑影袖袍一卷,针尖竟被吞入袖中,不见血光,也不闻声响。
下一瞬,那人已欺身至她面前,一手扣住她腕脉,另一手按向她后颈。
她猛力后撤,药囊带子崩断,几枚药瓶落地碎裂。
那人却不追击,只将她肩头一按,寒铁丸塞入她口中。
她顿时舌根发麻,喉间如坠冰窟,发不出半点声音。
双目仍睁,死死望向王府西北角那片暗影,尉迟逸风藏身之处。
她想说话,却只能以眼神传递。那目光如冷刃出鞘,透着未尽的谋划与决然。
黑影挟她腾空而起,身形如烟消散于墙外夜色。
风宝自高空俯冲,利爪撕向那人后背,只扯下一片黑袍残角,便被一股阴风震退数丈。
它落地时尾羽黯淡无光,仰头发出一声嘶鸣,声震屋瓦。
香炉倾倒,断魂香余烬被夜风卷走,只留下一圈焦黑的灰痕。
尉迟逸风自暗处冲出,玄袍翻飞,掌心裂痕因疾奔而崩开,血顺指尖滴落。
他扑至石台前,只拾起半截断裂的药囊带,上面还沾着一点香灰。
他低头细看,带子边缘有细微划痕,是挣扎时被石台棱角所割。
他攥紧那截带子,指节发白,耳边回响她最后那一眼不是求救,是警告。
他缓缓跪地,一掌拍向石台。青石应声碎裂,裂纹如蛛网蔓延。
血从他掌心涌出,浸透玄袍袖口,滴在碎石之间。
“你算到了他们会来!”他嗓音低哑,像是从喉底碾出,“可你没算到,我会眼睁睁看着你被带走。”
他抬头望向墙外,夜色浓重,再无半点踪迹。
风宝落上他肩头,不再聒噪,只将喙轻轻抵住他鬓角,羽毛微微颤抖。
一人一鸡,立于残香碎石之间,静得如同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