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尉迟逸风缓缓站起,将那截药囊带收入怀中。
他低头看着掌心裂口,血流不止,伤口边缘泛出青黑,是旧伤被怒意冲裂,毒气反噬。他不擦不包,任血滴落。
“我给了你三城暗卫的令符。”他对着空地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你说你会设局,让我在外策应。可你现在在哪?”
他一步步走向墙根,脚踩过香灰,留下带血的足迹。
风宝紧跟其后,尾羽紧贴身体,不再发光。
“你说他们是来试探的,说他们不敢露面。”
尉迟逸风停步,抬头望月,“可他们敢动你。他们敢碰你。”
他猛然转身,玄袍猎猎,眼中那抹冷静算计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怒火。
“谁给他们的胆子?”
他抬手,将掌心血抹在唇上,腥咸入喉。随即仰天怒吼,声震四野:
“谁动她,我必诛其九族!”
风宝猛然展翅,尾羽光芒一闪即逝。
它不再鸣叫,只扑向尉迟逸风肩头,爪子紧扣布料,似怕他追入夜色,孤身赴险。
尉迟逸风不语,只将目光盯在墙外那片黑暗。
他缓缓抬起右手,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积成一小滩。
他不看伤口,也不擦血,只将左手按在腰间剑柄。
剑未出鞘,却已震鸣。
风宝忽然低头,啄了啄他袖口沾血的药囊带。
尉迟逸风低头,看见带子上还挂着一枚小铜扣,是严冰雪药囊的搭扣,平日总被她随手拨弄,说像祖父留下的铃扣。
他将铜扣取下,握在掌心,与断魂香的灰烬混在一起。
他闭眼片刻,再睁时,眸中悲痛已被愤怒彻底取代,唯有杀意翻涌。
“你设了局,让他们来。”他低声说,“可你忘了,我才是最不愿你涉险的人。”
他抬步欲行,风宝展翅拦在身前,尾羽横扫,挡住去路。尉迟逸风冷冷看它一眼,左手一挥,将玉符掷向空中。
风宝本能扑击,叼住玉符,却被一股内力震得后退三步。
“拿去。”尉迟逸风道,“传令龙渊卫,封锁东线十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违令者,斩。”
风宝衔符在口,不再阻拦,展翅腾空,消失在夜幕。
尉迟逸风立于原地,右手缓缓松开剑柄。血从掌心滴落,砸在青石上,一声,又一声。
他低头,看见香炉旁有一粒未碎的药丸,半埋灰中。
是“续命丹”,她洒出的诱饵之一。他弯腰拾起,放入怀中,紧贴那截药囊带。
他转身,走向王府深处。每一步,地上都留下一个血印。
玄袍在夜风中翻卷,像一面将燃的旗。
他没有回头。
风宝最后一声鸣叫还在空中回荡,忽而戛然而止。
尉迟逸风脚步一顿。
他缓缓抬头,望向天际。
一道金光自东而逝,如流星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