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几粒石子轻敲窗棂,伴随着孩童嬉笑:“妖女!妖女!夜里会放铃杀人!”
她未抬头,只将手中“清神散”掺入窗外悬挂的药囊,低语:“若真有毒,我早死了百回。”
风宝扑棱着跳上窗台,见她肩头微颤,忽而转身,叼来尉迟逸风白日披过的玄色外袍,轻轻覆在她肩上。
片刻后,药房外脚步渐响。
先是侍卫换岗,甲叶轻鸣,巡更路线特意绕过药房窗下;接着婢女提着药炉经过,放下一碗温着的姜汤;林婉儿又至,搁下一碟点心,默默退去。
没有人说话。
但每一盏经过的灯笼,都在药房门前多停了一瞬。
严冰雪研药的手终于停下。
她望着窗外那一列列无声而过的身影,忽然道:“他们以为,毁了我,就能乱了王府?”
风宝咕哝:“他们不懂,你不是一个人在战。”
她将药杵搁下,抬手抚了抚风宝的羽毛:“明日,我要去医馆开诊。”
“去啊。”风宝昂首,“谁敢拦,我啄瞎他眼。”
夜更深。
尉迟逸风立于书房,手中握着那枚带划痕的铜钱,目光落在舆图上“执铃处”三字。他提笔欲记,忽闻窗外轻响。
一名暗卫翻入,单膝跪地:“王爷,聚义堂刚烧了一堆纸,灰烬中拾得半张揭帖,上有未燃尽的铃纹。”
尉迟逸风接过灰片,指尖捻开残角,火光下,那铃纹边缘,竟与密室中铜铃机关的凹槽完全吻合。
他缓缓将灰片放入烛焰。
火舌吞没图案的瞬间,他低声问:“揭帖是谁设计的?”
“据赌坊厨娘说,是个戴斗笠的文书,每张图都亲手校对,尤其——”暗卫顿了,“尤其要改严医女的眼睛,说原画太像活人,得画得阴些。”
尉迟逸风指尖一紧。
活人。
他们不只想毁她名声。
他们想让她,先死在百姓口中。
他吹熄烛火,推门而出。
长廊尽头,药房灯火未灭。
他走至门前,未敲门,只将一枚新制的药牌挂在门环上——是王府特制的“安医令”,象征医者无罪,百官不得查扰。
风宝在窗内咕哝:“来了也不进,装什么深沉。”
严冰雪却笑了下,将药牌收进袖中。
“他知道我在等什么。”
“等什么?”
“等他查到,是谁在背后画我的眼睛。”
风宝歪头,忽然道:“你说……他们会不会也画了我?”
话音未落,窗外又飞来一张小纸片,被风卷着,贴在窗纸上。
纸上画着一只公鸡,头戴金冠,爪握铜铃,下方一行小字:此禽通灵,宜焚以祭天。
风宝气得在窗内咕哝,翅膀拍得窗棂咚咚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