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为救医女闯毒瘴林，差点把命扔在北岭。”她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医女为王府焚谣立信，宁肯以身试火。他们拼死护我们，我们却要背弃王府？”
无人再言。
风宝振翅飞上厅前石狮，昂首挺胸，爪子牢牢抓着狮首，对着夜空连鸣三声。
那是王府“风宝镇府”的仪式，每逢大难将至，它必登狮鸣号，寓意安定人心。
今夜，它叫得格外响亮。
副将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抱拳道：“请林姑娘示下，接下来如何布防？”
林婉儿扫视众人，沉声道：“加岗轮值，每两个时辰换防。
地窖密室由我亲自守值，药堂设双层哨，前门虚设灯火，但不得再放一人入内。
所有俘虏关入地牢，弩机封存，不得私自动手审问。”
她顿了顿，又道：“派人去北岭外接应，若见王爷踪影，立刻回报。”
副将领命而去。
风宝跳下石狮，踱步到地牢门前，爪子拍了拍铁栏，瞪着里头俘虏，一声不吭。
那俘虏抬头，正对上它锐利眼神，竟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夜风穿廊，吹得灯笼晃动，光影在青砖上摇曳不定。
林婉儿回到静室前厅，药炉正咕嘟冒泡，黑莲已研成粉末，混入七味药引，熬成浓稠黑汁。
她掀开纱帘，看了一眼昏迷的严冰雪——面色青灰，呼吸微弱，指尖冰凉。
她伸手探了探药汁温度，低声对药童道：“再熬半个时辰，不得停火。”
药童点头，正欲添柴，忽听外头一阵骚动。
风宝猛地冲进厅内，翅膀扑腾，爪子死死抓着半截断箭，箭尾还连着一小块布料。
它跳上案台，用喙狠狠一甩，将箭掷在林婉儿脚边。
林婉儿俯身拾起，眉头骤紧——那布料一角，赫然绣着一只展翅的鹰，鹰眼处缀着一颗红宝石。
她指尖一颤。
这纹样，她见过。
三年前，先帝狩猎大典，皇子李承乾的亲卫队旗上，便是这鹰纹。
她缓缓攥紧断箭，指节发白。
风宝跳上她肩头，爪子搭着她发髻，低头啄了啄她耳垂，像是在问“怎么了”。
林婉儿没说话，只将断箭塞入袖中，转身走向地牢。
铁门吱呀推开，她站在牢外，盯着那名被擒的主使。
那人披头散发，脸上血迹未干，却仍冷笑：“你们撑不了多久。”
林婉儿静静看着他，忽然开口：“李承乾派你来的？”
那人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你猜。”
她没再问，转身就走。
风宝跟在她身后，爪子在地上划出三道痕，又抬头看了看天。
月已西斜，晨光未现。
林婉儿站在院中，望着北岭方向，手仍插在袖中，紧紧攥着那截断箭。
风宝忽然展翅，飞上屋顶，对着远处一声长鸣。
远处山道上，一匹黑马正缓缓行来，马上之人披着斗篷，身形摇晃，手中缰绳松垮，眼看就要坠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