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逸风沉吟片刻,忽道:“你如何断定,那夜义庄密谋,不是故意泄露?”
“试探?”她嘴角微扬,“当然有可能。所以我才未动那两名新守卫,只换防不抓人。若他们是饵,那幕后之人,正等着我们惊慌失措,打草惊蛇。”
“高明。”尉迟逸风终于露出一丝赞许,“你已看透他们的棋路。”
“不止棋路。”她取出一枚铜牌,正是“鹰七”腰牌背面,轻轻一掰,内层露出细密刻痕,“你瞧,这纹路不是鹰,是隼。鹰展翅,隼敛翼。鹰卫是皇子明面势力,隼卫,才是暗中执棋之人。”
风宝猛然展翅,扑向铜牌,喙尖轻啄那刻痕,喉咙发出低沉咕噜声。
“它说……这纹,和那晚义庄里一人佩刀柄上的,一模一样。”林婉儿低声道。
严冰雪将铜牌置于沙盘中央,如落子定局:“所以,真正的敌人,不在明处,而在暗处。皇子是棋子,鹰卫是刀锋,而隼卫——是握刀的手。”
尉迟逸风缓缓起身,扶案而立,目光扫过沙盘,最终落在她脸上:“接下来,你欲如何?”
“以静制动。”她指尖轻点沙盘,“他们要火,我们就让他们放火。”
“你说什么?”
“药堂,我已下令撤空药材,只留几箱旧布与干草。侧门守卫,我已换上双生兄弟,相貌身形无异,只一人真值,一人假替。若内应动手,我们便让他得手——让他以为,一切顺利。”
尉迟逸风眸光一凛:“你是要……放火引蛇?”
“正是。”她冷笑,“火一起,他们必以为得逞,下一步,便是收网之人现身。届时,我们顺藤摸瓜,直捣黄龙。”
林婉儿急道:“可若火势失控,伤及无辜……”
“火势不会失控。”严冰雪从药囊取出一包青色药粉,“这是‘凝焰散’,撒于火源,火势可燃三刻,却无法蔓延。百姓见火惊逃,守军出援,乱局已成,而王府无损。”
尉迟逸风沉默良久,终是缓缓点头:“你主此局,我信你。”
风宝忽然跃上沙盘,爪子拍向“王府”旗,又指向“城西”,喉咙发出短促鸣叫。
“它说,义庄那夜,有人提过‘三更火起’。”林婉儿翻译,“若他们按原计划行事,便是今夜三更。”
严冰雪抬眼望向窗外,天色已暗,檐角铜铃轻响。
“来得正好。”她将药粉分装三包,递予暗卫,“一包撒药堂,一包备侧门,一包随身。风鸣台,今夜全时警戒,但凡有异动,不得拦截,只许上报。”
尉迟逸风忽道:“若幕后之人不上当呢?”
“会上当。”她将沙盘推回原位,目光如炬,“人一旦以为胜券在握,便会松懈。他们等了二十年,不会放过今夜。”
她转身走向密室出口,风宝紧跟其后,爪中紧攥那枚“鹰七”腰牌。
尉迟逸风在身后低问:“若真如你所言,背后是前朝余孽……他们图的是什么?”
她脚步一顿,未回头,只留下一句:
“龙椅之下,埋的从来不是骸骨,而是未冷的野心。”
风宝展翅跃起,爪尖划过铜牌边缘,一道细微火花,在昏暗密室中一闪而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