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王府私藏禁物,才是真罪。”他忽然冷笑,“听闻严医女近日炼制‘凝焰散’,此物可燃不灭,极易引发大火。若失控,殃及百姓,谁来担责?”
严冰雪不怒反笑:“禁物?可是说那‘凝焰散’?已报工部备案,编号乙七三,殿下若感兴趣,我可抄录一份送府上。倒是殿下——”
她话锋一转:“昨夜三更,调禁军巡城,未报枢密院,也未通禀天子。八百人穿街过巷,马蹄声震得城西民居不敢开窗。是怕王府火起,没人替你收尸?”
皇子猛地抬头,瞳孔骤缩。
尉迟逸风缓缓起身,玄袍垂地,声如寒铁:“本王虽病,却未死。殿下如此殷勤,是要替我主持后事?”
厅内死寂。
御史脸色发白,低头不敢言语。
皇子握着茶盏的手指节发白,盏中水晃出边缘,滴落在膝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你……”他开口,声音微哑,“你怎知禁军调动?”
“你调兵,我岂能不知?”尉迟逸风目光如刃,“昨夜三更,风宝飞过城西,带回一枚腰牌。不是鹰,是隼。鹰展翅,隼敛翼——你明面用鹰卫,暗中却养隼卫,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他向前一步,声压全场:“你若真为国计民生,何不堂堂正正上奏天子?偏要借谣言、纵火、私调禁军,行此鬼祟之事?你不是关切本王病情,你是等本王咽气,好替你铺路监国!”
皇子猛然站起,椅子向后翻倒,发出刺耳声响。
“放肆!本宫乃储君之弟,奉旨协理朝务,调兵巡查,何须向你禀报?”
“协理?”严冰雪轻笑,“你连‘逆曜图’都不知,却敢动工部要员?你若真奉旨行事,为何密信中写‘待王府火起,即刻入主’?”
她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正是昨夜从赵三居所搜出的密信残页,指尖一弹,纸页飘落案上。
皇子盯着那行字,喉头滚动,半晌未语。
尉迟逸风冷眼旁观,忽道:“你身后之人,以为借你之手,便可翻盘。可你不过是一枚棋子,连自己被谁操控,都看不清。”
“闭嘴!”皇子拍案而起,声音发颤,“你一个病弱王爷,一个女子医者,也敢妄议朝局?等我禀明圣上,定要你们——”
“定要我们如何?”严冰雪打断他,站起身,药囊轻晃,“革职?下狱?还是——像二十年前那场废太子案一样,让‘妖女惑主’的谣言,再演一遍?”
她逼近一步:“你可知那场案子里,真正死于‘邪术’的,是谁?是不肯联名上奏的三位老臣。他们死后,家产充公,子女流放。而你今日所行,步步如出一辙。”
皇子呼吸急促,额角渗出冷汗。
尉迟逸风冷冷道:“你若再执迷不悟,本王不介意让你也尝尝,地牢的滋味。”
厅外风起,卷得帘幕翻飞。
风宝跃上案头,爪子一蹬,将那张密信残页扫落在皇子脚边。纸页缓缓展开,露出最后一行小字:“火起之时,侧门已开,内应待命。”
皇子低头看着那行字,脸色由白转青。
严冰雪收回目光,转身走向厅门,尉迟逸风紧随其后。
风宝展翅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爪中那枚“鹰七”腰牌松开,坠落,砸在茶案中央,发出清脆一响。
茶盏震倒,水流满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