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石门闭合的闷响还在耳畔,风宝已飞出十丈开外,爪中铜钱在晨光下泛着冷芒。
严冰雪脚步未停,只将怀中账册往内侧一掖,指尖掠过药囊暗格,确认火漆印仍在。
尉迟逸风走在最后,袍角裂口已被银针缝合,断裂的透骨钉收回腰间。
他抬手抹去眉骨溅上的黑血,目光扫过远处码头方向:“子时之前,慕容轩必到。”
“账册能定贪腐,定不了谋逆。”严冰雪脚步加快,“东宫私铸兵器、勾结海寇、操控黑市,若只靠朝堂弹劾,三天内就能被压下来。”
尉迟逸风点头:“所以得让江湖先动。”
风宝突然折返,爪子一扬,碎石砸在账册边角。
那半枚朱砂指印在日光下显出暗红纹路,边缘扭曲如蛇。
“这是南疆鬼手印。”严冰雪抽出银针,蘸了点唾液轻擦印痕,“专用于死士契约。东宫不仅用江湖人办事,还签了卖命契。”
尉迟逸风盯着岩石地面,抽出透骨钉,在石上刻下“晷主”二字,又将火漆印拓在旁边。
墨迹未干,他用钉尖划开指尖,血滴落在“主”字上,与账册血印完全重合。
“双重印证,足够让江湖人信。”他说。
严冰雪收起宣纸:“现在缺一把火——要点在东宫自己人头上。”
醉仙楼二楼临河,荷叶鸡的油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
风宝蹲在梁上,嘴里叼着半只鸡腿,眼睛却盯着楼梯口。
脚步声响起,慕容轩推门而入,肩头还带着海风咸腥。
他刚坐下,窗外一片瓦砾突然炸开,一人影翻入,喉间钉着枚透骨钉,扑通跪倒。
“三天前劫我船队的海寇,用的是这种钉法。”尉迟逸风收手,“他们兵器上有东宫私铸的火纹。”
慕容轩盯着尸体,脸色渐沉。
他拔出长剑,挑开死士衣领——锁骨下方,赫然烙着半个鬼手印。
“原来不是普通海盗。”他冷笑,“是东宫借刀杀人,既清了异己,又把脏水泼给江湖。”
严冰雪将火漆印拓纸拍在桌上:“这印出现在御膳房采买清单、南疆巫蛊案卷、还有这批死士的契约上。东宫已把手伸进厨房、刑狱、军械,下一步,是不是该伸进你的码头了?”
慕容轩沉默片刻,突然抬手,将长剑插进桌面:“我三十六家船帮,三百条船,三千兄弟。你说,怎么烧这把火?”
风宝咕哝一声,从梁上跃下,爪子一划,将桌角刻出一道箭头,直指城西。
城隍庙破败依旧,彩绘剥落,神像蒙尘。月光从屋顶破洞漏下,照在满地羽毛上。
慕容轩蹲下,捡起一只信鸽腿环:“东宫在黑市有眼线,要他们办事,得见血。”
“血?”严冰雪从药囊取出一枚铜牌,正是东宫私铸的伪令牌,“三日后子时,城西货仓有批‘私盐’出运。你的人去劫,自然见血。”
尉迟逸风将透骨钉浸入一只小瓶,液体泛着紫光:“这批‘私盐’里混着三十桶火药。东宫想借江湖人之手引爆货仓,嫁祸反贼。”
慕容轩眯眼:“我们反手劫下,再放出消息——东宫用江湖人当炮灰?”
“不止。”严冰雪取出银针,挑开另一只信鸽的竹筒,抽出密令火漆,“让他们以为掌控了江湖消息网,实则每一道令,都是我们放出去的饵。”
尉迟逸风接过密令,指尖一搓,火漆碎裂。他扫了眼内容,冷笑:“东宫让掮客联络铁掌帮,许诺事成后分三成火药。可这批火药,根本不在货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