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逸风嘴角一动，没说话，只把药囊从腰间解下，握在手里。
废弃驿站就在前头。
雾比谷里更浓，灰蒙蒙压着屋檐，连屋脊都看不清。
风宝飞到半空，刚盘旋一圈，突然翅膀一抖，直直栽下，砸在尉迟逸风马前。
“风宝！”亲兵去扶。
它摆头不让碰，挣扎着爬起来，嘴对地，猛地呕出一口黑血。
紧接着，它用喙蘸血，在地上划出几个字：
“毒雾，活不过三更。”
尉迟逸风翻身下马，蹲下查看。风宝呼吸急促，爪子抽搐，眼白泛黄。
他打开药囊，迅速翻找。
里面药包不少，但避毒香丸只剩半粒。
他捏碎，混着药粉吹向前方雾中。
雾气微微翻动，裂开一道窄缝，隐约能见驿站院门。
“你们留步。”尉迟逸风起身，将药囊系回腰间，“我一个人进去。”
“王爷！”
“我说，留步。”
他抽出剑，缓步前行。
雾中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喉咙发干。
走到院墙边，脚下一绊，低头一看——是半截发带，青底银线，被踩进泥里。
他捡起，展开。
背面有字，极淡，像是用药汁写的，遇潮才显：
“东南井，勿近火。”
他盯着那六个字看了三息，收进袖中。
东南角有口枯井。
他走近时，井底突然传来声音：
“别下来，是空井！”
声音清亮，是严冰雪。
尉迟逸风没动，反而退后三步。
他知道不对——井太深，声音不该这么清晰，更不该毫无回响。他反手抽出剑，猛地掷入井中。
剑身撞壁，发出空洞的“嗡”声，像敲在铁皮桶上。
没有落底声，没有回音，剑尖卡在某处，微微晃动。
果然是假井。
他站在原地，朗声道：“冰雪，我带风宝来了。它说，你欠它三顿小虫宴。”
风一静。
远处枯林里，一声极轻的回应飘来：
“……虫子，我煮给你吃。”
尉迟逸风闭了闭眼，再睁时，眸底压着的焦灼散了大半。
他转身，快步返回驿站墙外。
风宝还趴在地上，气息微弱。他蹲下，把药囊垫在它身下，低声道：“听见了？她活着，也记得你。”
风宝动了动爪子：“鸡……没白养。”
尉迟逸风没应，只将药囊又紧了紧，站起身，望向枯林。
林子深处，一道人影一闪而没。
他抬步就走。
亲兵想跟，被他抬手拦下。
“守好风宝，等我信号。”
他独自踏入林中，手按剑柄，脚步未停。
枯枝在靴底断裂，发出脆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