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缝里的药丸少了一角。
严冰雪的指尖停在裂缝边缘,没碰,也没退,只是轻轻一弹,指甲盖蹭过残留粉末,凑到鼻尖。
气味极淡,像陈年枯草混着铁锈,若不是她亲手调制,根本闻不出来。
“不是风刮的。”她收回手,袖口一抖,遮住桌缝,“是人抠的。”
尉迟逸风站在她身后半步,剑柄垂在身侧,指节轻敲鞘身,一下,两下,节奏平稳。
他没看药丸,目光扫过茶棚四角——柱脚压痕未变,壶底追影粉纹丝未动,墙头瓦片也无翻动痕迹。
能取走药丸一角,又不惊动任何布置,要么是高手,要么……是熟人。
“风宝。”严冰雪转身,声音不高。
风宝从屋檐跳下,爪子一蹬,稳稳落在她肩头,尾羽微张,琉璃匣依旧藏在绒毛下,温着。
“去,把昨夜进出这棚子的八个人,行踪再捋一遍。”
她取下铃铛,倒出一点追影粉,混进一滴药油,涂在风宝右爪内侧,“沾过这桌的,留下印;碰过壶的,印变青;若谁连地都没踩实……那就不是查事,是躲人。”
风宝咕噜一声,扑棱飞走,翅膀掠过檐角,没带起半点尘。
尉迟逸风这才开口:“你信不过他们了?”
“不是信不信。”她从药囊取出半瓶追影粉,最后一丁点,蓝光微闪,“是有人比我更急着知道这药丸的用处。急的人,不会等。”
他盯着她手里的瓶子:“若内应就在王府?”
“那就让他再动一次。”她将药油涂在桌腿、壶柄、门框三处,动作利落,“我留的不是线索,是钩子。谁碰,谁挂上。”
尉迟逸风没再问,转身对外一挥手。
暗卫无声出现,领命后迅速散开,封锁茶棚周边,所有出入通道设卡验身,连送菜的挑夫都被拦下搜篮。
半个时辰后,东华门换岗记录送到。
尉迟逸风摊开纸页,目光落在交接簿的涂改处。
墨色新旧分明,笔迹生硬,明显是事后补填。
他手指划过七名新守卫的名字,停在第三个——赵五。
“查他。”他将簿子递给亲卫,“兵部侍郎三年前调走的旧部,去年死于疫病,上报了,但没埋。”
亲卫领命退下。
严冰雪站在一旁,手里把玩着一枚空铜管,轻轻一捏,管身凹下一块。
“他们开始怕了。”她低声道,“影梭门签了盟约就消失,兵部探子服了药却无反应,皇子府的小厮今早又去了城外别院——三路人马,表面不动,实则都在调人。”
尉迟逸风点头:“备案的事,可能漏了。”
“我不在乎他们信不信备案。”她将铜管塞进袖中,“我在乎的是,谁第一个动手。”
话音未落,风宝撞窗而入,翅膀一收,稳稳落在桌上,右爪一抹,留下三道浅痕——两道青,一道灰。
“两个碰过桌,一个蹭过壶。”它咕噜着,“那个灰的,脚印歪的,像瘸了。”
严冰雪立刻翻出暗卫记录,对照进出名单。
瘸脚的,只有一个——茶棚雇的杂役,昨夜轮值到三更,今日一早就告病辞工。
“查他住处。”她对尉迟逸风说,“顺便看看他病成什么样。”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