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铁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忽然道:“恩人,我们不只是来报恩的。”
“哦?”
“江湖人讲恩仇,也讲道义。您救我们,是医者仁心;我们来护您,是人心未冷。”他站起身,环视众人,“今日在此立誓——严姑娘若战,我等不退;严姑娘若守,我等不散!”
厅中众人齐齐起身,抱拳低喝:“不退!不散!”
声音震得梁上浮灰簌簌落下。
严冰雪站在原地,没有回应,却感到一股热流自胸中涌起,冲散了连日来的寒意与孤绝。
她曾以为自己只是独行于风雨中的医者,救一人是一人,从不问回报。
可今日,她终于明白——善行如种,未必立见花开,却终有破土之日。
廊外,慕容轩快步走来,手中握着几份名册。
“我已查验过诸位身份,”他站在厅口,目光扫过众人,“无一人与血影门有牵连。你们能来,不是送死,是送命。”
他顿了顿,声音沉稳:“王府守卫疲敝,药阵需人轮守,情报需人传递。若诸位不弃,可暂居偏院,共御外敌。”
阿铁抱拳:“愿听调遣。”
慕容轩点头,转身欲走,忽又停步:“你们为何认定她值得救?”
厅中一静。
一名年轻女子起身,是曾被严冰雪从火场背出的婢女:“那日我浑身烧伤,无人敢近。是她亲手为我敷药,三日未眠。她说,‘人命不分贵贱,痛楚皆同’。我活下来了,这句话也刻进了骨头里。”
慕容轩默然片刻,终是低声道:“她说得对。”
严冰雪走出偏厅,立于回廊之下。夜风仍寒,檐角冰凌滴水如钟,一声一声敲在石阶上。
她望着静室方向,灯火未熄,尉迟逸风仍在沉睡。
她手中握着那块“医者仁心”的木牌,指尖摩挲着粗糙的刻痕。
风宝飞落她肩头,轻轻蹭了蹭她的颈侧。
她低声说:“原来,我救的不只是他们的命。”
话未说完,远处偏院忽有骚动。
一名守卫匆匆跑来:“姑娘,有个老郎中非要见您,说曾受您三年前一针之恩,如今特来还愿。可他……他带来一只铁匣,说是‘您认得的东西’。”
严冰雪眉头微动。
三年前?铁匣?
她记得那时她在南城义诊,曾用金针救过一名中毒老医,对方临走只留下一句“他日必报”,她并未放在心上。
“他人在哪?”
“在偏院门口,风宝……似乎认得他。”
她转身欲走,风宝却突然展翅,飞向那方向,动作急切,竟不像寻常示警,倒似……重逢。
她加快脚步,穿过回廊,踏入偏院。
雪地之中,出现一名灰袍老者,手中托着一只乌黑铁匣,匣面斑驳,刻着半朵残莲。
风宝落在他肩头,翅膀轻颤,发出低鸣。
老者抬头,目光与她相接。
“严姑娘,”他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这匣子,是你当年救我时,遗落在我家的。”
他缓缓打开铁匣,露出一角泛黄的医案,上书三字——
“血影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