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宝爪子一勾,将其中半张残角叼至高案之上。
族老命人取来完整信纸比对,纹路严丝合缝。
“再查笔迹。”族长冷声。
片刻后,文书执事跪报:“此信笔锋顿挫处刻意模仿,然收笔习惯不同。严冰雪写字,末笔上挑;此信末笔下沉,确非同一人所书。”
严雪柔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不……不是我!是有人陷害我!一定是她——她用妖术操控风宝,让它偷我东西!”
“妖术?”严冰雪冷笑,“那你可记得半月前,我制‘安神散’三剂,分送府中老弱?其中一包,被人调换为‘迷心散’,致老管家神志错乱,当众持刀伤人。那包毒药,是谁塞进药匣的?”
无人应答。
她继续道:“那日我查药踪,发现取药小厮曾收你贴身丫鬟十两银子。你怕事发,昨夜还逼那丫鬟吞药自尽,幸被我提前救下。她现就在偏院,你要不要当面对质?”
严雪柔猛然抬头,眼中惊惧交加。
就在此时,风宝忽地飞上梁柱,引颈长鸣,随即俯冲而下,直扑祠堂角落暗格。它用喙撬开缝隙,叼出一只油纸包,落在族长案前。
老药师上前查验,手一抖:“是‘迷心散’!与当日毒药一致!包纸上还有严雪柔惯用的梅花印泥!”
祠堂死寂。
族长猛地拍案而起:“你竟敢在宗祠藏毒?!”
“我没有!”严雪柔尖叫,“那是栽赃!是她让风宝放的!这鸟根本不是禽,是她的傀儡!她从小就会邪术,母亲就是被她克死的!”
话音未落,风宝突然飞扑而至,一爪抓下她发间最后一支玉簪。簪子落地,裂开一道细缝,一粒褐色药丸滚出。
老药师拾起一嗅,脸色大变:“是‘幻舌散’!服之可令人言语颠倒,嫁祸于人!此药早已禁用,唯有三十年前血影门试毒时曾现!”
族长浑身一震,看向严雪柔的眼神已如看陌生人。
“你私藏禁药,伪造书信,调换药包,构陷亲族。”他一字一句,“你可知罪?”
严雪柔瘫坐在地,忽然放声大笑:“我知罪?我从小就被比下去!母亲早亡,无人疼我,你们只捧着那个冷心冷肺的姐姐!她救了几个江湖草民,你们就当她是圣女?我不过是想争一争,凭什么她天生就该压我一头!”
笑声凄厉,回荡在宗祠梁柱之间。
族长闭目良久,终是开口:“自今日起,严雪柔禁足祠堂三月,焚香悔过,不得参与任何家族事务。严家闭门谢客三日,暂停一切联姻。此等丑闻,传出去,颜面尽扫。”
“父亲!”严雪柔挣扎欲起,却被两名族卫按住双肩,动弹不得。
严冰雪站在原地,未发一言。她看着那个曾无数次在背后捅刀的身影被拖出祠堂,看着族老们低头不语,看着那些曾对她冷眼相待的长辈如今避目不敢相视。
她没有胜利的快意,只有尘埃落定的平静。
风宝飞回她肩头,轻轻蹭了蹭她的耳侧。
她转身离去,未再回头。
偏院雪地如初,灰袍老者仍立于原地,双手拢在袖中,目光沉静。
“您说,这‘血影录’……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