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逸风走到火盆前,捡起那枚断裂兵符,扔了进去。
火焰猛地窜高,映得他半边脸通红。玉质在高温下裂开,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像骨头折断的声音。
“令出不了门,不代表没人听令。”他说,“今天倒的是旗,明天就能立新的。我们以为灭了他们,其实只是踩碎了一个壳。”
密室外传来脚步声,是亲卫回报清理结果:敌营上下共搜出十七具尸体,皆为死士,无一指挥官;所有马匹粮草已被提前转移;地道尽头设有一处焚化炉,炉内残留未燃尽的纸屑,字迹焦黑难辨。
“他们在销毁记录。”严冰雪听完汇报,眉头没松,“但漏了这杯茶,漏了这块泥,还漏了这半片布。”
尉迟逸风点头:“人可以藏,物可以烧,可痕迹总会留下来。尤其是——”他顿了顿,“当一个人慌到忘了自己伪装得太刻意。”
慕容轩终于站直了身子,剑柄握紧:“你是说,那个写墙字的人,反而暴露了幕后者的存在?”
“没错。”严冰雪从药囊取出三样东西:药瓶、瓷管、断裂的布片,“焚脉散配错了药,说明炼制者临时换了方子;茶温未降,说明撤离仓促;布角卡在铁匣边缘,说明拿走东西的人动作急。他们以为一切都安排好了,可细节出卖了他们。”
风宝忽然振翅飞起,在空中盘旋一圈,又落回她肩上,喙轻轻啄了啄她的耳垂——这是它催促出发的信号。
尉迟逸风看向窗外。雪确实停了,天边泛出青白,林梢静默,山路清晰可见。
“他们以为雪停是掩护。”他低声道,“其实是给了我们追踪的路。”
“你要追?”慕容轩问。
“不是我要追。”尉迟逸风拿起长枪,枪尖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刮响,“是他们留下的这些东西,在逼我们追。”
严冰雪收起药瓶,拍了拍风宝的脑袋:“走吧,鸡崽子,该干活了。”
一行人走出密室,身后火盆中的兵符已化作灰烬,只剩下一圈焦黑的痕迹。
亲卫封死了入口,没人再进去。
山路脚下延伸,积雪未融,脚印凌乱,但有一行极浅的痕迹,几乎被风扫平,朝着北方蜿蜒而去。
尉迟逸风走在最前,枪未入鞘。
严冰雪紧跟其后,手按在药囊上,指节微动。
慕容轩最后看了一眼密室方向,吐出一口浊气,抬步跟上。
风宝突然回头,望向那扇紧闭的石门,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鸣叫,像是叹息,又像是警告。
一只乌鸦从枯枝上腾空而起,掠过山顶,飞向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