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鼓催年，京城却嗅不到一丝年味。长街两侧，红灯笼才挂上半边，便被东厂番子摘了——说颜色冲了九千岁的煞气。百姓们关门闭户，只敢在门缝里偷看那一列逶迤而来的喜轿：十六人抬，黑漆描金，四角悬白纱灯，灯面以朱砂写着一个“囍”字，却像用血描的。
轿里坐的是宋家“嫡女”，也是今夜要送进九千岁府的“新娘”。
……
一刻前，宋府偏院。
宋菀被捆在春凳上，鬓发散乱，口中塞进一团红绸。她眼睁睁看着庶妹宋茵把最后一支鎏金簪插入自己发间——那是主母房里的物件，本该随嫡女出阁。
“好姐姐，别怨我。”宋茵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谁让你生了一张和先皇后七分像的脸？九千岁癖好特殊，妹妹只好成全你。”
她接过婢子递来的药碗，乌黑的药汁泛着腥甜。宋菀拼命摇头，却被婆子捏住下颌，一滴不剩灌了进去。
“软骨散加醉芙蓉，三个时辰内动弹不得，神智却清明。”宋茵拿帕子拭了拭指尖，“等你到了萧凛床上，想喊也喊不出，想死也抬不起手——多有趣。”
轿帘落下的瞬间，宋菀听见系统在耳边“叮”了一声。
【小六上线：那明别晕，咱有翻盘剧本。】
那声音又轻又快，像一粒火星子落进油锅。宋菀指尖蜷了蜷，药效已蔓延到四肢百骸，可意识却愈发透亮。她合上眼，在脑中回应：
“说。”
【剧本一：装柔弱，等九千岁放松警惕，一刀封喉。
剧本二：掀桌子，先谈判，再合作。
提示：萧凛厌恶被算计，却欣赏同类的狠。】
轿子忽地一沉，已出了宋府侧门。宋菀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一下——她从来都不是猎物。
……
九千岁府，正堂。
萧凛未穿喜服，只披一件玄色常服，袖口以银线暗绣蟠螭。他斜倚主位，指尖转着一把薄如蝉翼的柳叶刀，刀刃映出堂下战战兢兢的喜娘。
“督主，吉时……”
“本督杀人，也挑吉时？”
喜娘扑通跪地。萧凛抬眼，看见院中那顶黑轿被抬过门槛，轿夫们腿肚子都在打颤。他忽觉乏味——又是一场送女人求和的把戏。
直到轿帘被一只素手掀开。
宋菀没等搀扶，自己走了出来。喜帕早在轿中就被她拽下，团成一团捏在手里。她穿一袭正红嫁衣，裙摆却以金线绣着百鸟朝凤——那是逾制的纹样，本该是皇后才能用。
萧凛眯了眯眼。
宋菀一步一步走得极稳，仿佛软骨散对她毫无用处。无人看见，她袖口里那支鎏金簪的尖端已抵在掌心，刺破皮肉，以痛觉逼退药力。系统正在耳边疯狂提示心率过高，她却充耳不闻。
“宋家嫡女？”萧凛懒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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