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庶女,宋菀。”她在阶前站定,仰脸,“替嫁。”
堂中奴仆倒吸冷气。萧凛却笑了,眼尾那颗朱砂痣随笑意轻颤:“胆子不小。”
宋菀环视四周,目光掠过屏风后影影绰绰的刀光——那是东厂番子,至少二十人。她忽然抬手,拔下鬓间金簪,直指萧凛咽喉。
“合作吗?”她问。
簪尖离喉结不过寸许,萧凛连眼皮都没抬。他伸出两指,轻轻拨开簪子,指腹被划出一道血痕。血珠滚落,他低头舔去,声音低哑:“筹码。”
宋菀笑了:“我助你夺权,你保我复仇。三年为期,江山归你,公道归我。”
“凭你?”萧凛打量她,像在估量一件器物,“一个被灌了药的庶女?”
宋菀忽然转身,一把扯下喜堂悬挂的帷幔。红绸落地,露出后头供着的牌位——赫然是“先太子萧珏”。
满堂死寂。
宋菀用簪尖挑起牌位,轻轻一抛,准准落入萧凛怀里。牌位背面裂开,掉出一卷染血的黄绫。
“废太子血书。”她轻声道,“宋家今夜把它缝进我嫁衣,想借你之手呈给陛下,再扣你一个‘勾结余孽’的罪名。可惜——”
她脚尖勾起地上的红绸,露出嫁衣下摆那道被拆过的缝线:“我提前调了包。”
萧凛垂眸,展开血书。字迹铁画银钩,是废太子亲笔,末尾按着手印,字字句句控诉当今天子弑父篡位。他看了很久,忽地笑了一声。
“成交。”他说。
……
洞房设在东厂诏狱旧址。
喜床是旧时行刑的木榻,被褥却换成正红云锦。宋菀被抱进来时,药效已褪去大半,却仍装作无力。萧凛俯身放她,鼻尖几乎贴上她耳垂:“继续演。”
门扉合拢,系统长舒一口气。
【小六:吓死我了!还以为要开局读档……】
宋菀没理它。她指尖摸向褥下,触到一卷粗糙的纸。抽出一看,正是那卷真正的血书——原来萧凛早把赝品换了回来。
“娘娘。”黑暗里,萧凛的声音带着笑,“这江山若作嫁妆,你可敢收?”
宋菀攥紧血书,抬眼与他对视。烛火跳动,映出两张同样冷白的脸。
“有何不敢?”她说。
窗外,雪落无声。远处宫墙之上,更鼓敲过三更。九千岁府的喜灯晃了晃,终是灭了。
而诏狱旧址的烛火,却亮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