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前三日,上元夜。皇城灯火万点,却照不进奉先殿深处的暗道。女帝青衣小帽,提一盏鎏银风灯,引江栖鹤穿过幽长甬道。石阶尽头,太祖密室悄然开启,铜门擦地,发出沉闷呻吟,像一位年迈帝王在梦中翻身。
室内无窗,四壁悬巨幅画像——开国武帝与孝穆皇后并肩而坐,帝目如炬,后容温婉,却都垂眸俯视二人,仿佛静待一场迟到的审判。案上铜鹤灯吐蕊,火光被寒气压得极低,投下摇晃阴影,像无数无声的手,在两人身上来回摸索。
姬长渊止步,回首,素衣映火,面容苍白:“此地无史官,无耳目,只有朕与先生。”
江栖鹤不语,目光落在她手中——黄缎包裹,四方端正,正是传国玉玺。
“先生可愿与朕共享江山?”她声音轻,却字字清晰,像冰层下涌动的暗流。
黄缎揭开,玉玺在火光中流转温润光泽,龙盘虎踞,一角金缺——那是武帝当年平定河洛时磕损,后世以金补之,成为大周至高权力的印记。此刻,它被捧在素衣女帝手中,像一颗被剥开的心,滚烫而脆弱。
江栖鹤凝视玉玺,眼底映出龙纹,也映出她指尖细微的颤。他低哑开口:“臣要的是先生,不是皇夫。”
一室寂静,铜鹤灯芯“啪”地爆开,火光骤亮,映出姬长渊眸中瞬间涌上的水雾。她笑,泪却滚落:“那朕便不做皇帝,与先生归隐。”
泪砸在玉玺,溅起微光,像雪夜将熄的篝火。江栖鹤抬手,指腹拭她泪,温声却决绝:“长渊,你回不了头,臣也回不了。”
仿佛回应他的低叹,密室深处传来“咔哒”机括声。壁画自移,露出暗龛——内藏乌木匣,铜锁已锈。姬长渊取匣,指尖微颤,却毫不犹豫掰断锁扣。
丹书铁券静卧其中,金漆剥落,铁色冷沉。她取出,以指为刃,生生掰成两半,裂声清脆,像骨骼折断。一半塞入他掌心,一半紧握自己手中,血珠沿指缝渗出,滴在铁券断口,暗红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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